一陣冷風吹過,周圍的溫度有點冷,烏柯托情不自禁地瑟縮一下,麵皮上過分茂密的胡子跟著抖了兩抖。

“你,你真是小二?”

烏柯托手心冒出虛汗,咳嗽兩聲道。

一張紙這時滑到桌上,刀疤女一字一頓道:“菜單。”

不過是張輕飄飄的紙,烏柯托卻硬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沒有人看清女子從哪裏拿出這張菜單又是如何將菜單扔到桌上的,好像隻是眨了下眼睛,這紙就忽然出現在桌上似的。

若是這張紙的目標不是桌子而是他的咽喉……

烏柯托是習武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銳得多,可若不是刀疤女出聲,他卻完全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仿佛身邊站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棵樹,一朵花,甚至是一塊石頭。

一切生命的氣息都隱去了,仿佛與自然融為一體。

烏柯托有特意留意刀疤女的手,纖細修長,骨骼勻稱,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

但這又是奇怪的地方。

人總要幹各種事情,即便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手指上都有年輕時做女工時留下的淺痕。

但這個聲稱自己是“小二”的女子,除了那張可怖的臉,渾身上下都挑不出任何特征來,手上別說是一顆痣,一塊疤,甚至連老繭都沒有。

這樣的發現更讓人覺得細思極恐。

“我們店的小二雖然長得凶了些,也不至於讓王爺看這麼久吧。”

見烏柯托一臉警惕地盯著著女子久久不說話,王昊疑惑地問道。

“難不成王爺怕這裏人手不幹淨?”

陳茶端起茶杯淺抿一口,悠悠補充道。

雖然兩人神情自若不似作假,烏柯托還是覺得刀疤女更像是某個暗殺組織混入酒樓的殺手。他正想著,忽然瞥見女子麵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刀痕下的眼睛如凶狠惡極的野狼,那種被當做獵物盯上的感覺又來了。

“笑話!”烏柯托掩飾般轟然大笑,“本王乃巴國第一勇士,豈會害怕一小女子!”

“小女子”仍麵無表情,卻隱隱有些不耐煩。

“還,不,點?”

於此同時,對麵的榭水樓。

一個方麵大耳的男人扒開了二樓窗戶,探出個圓溜腦袋。

正吃飯的客人好奇道:“李掌櫃,你瞅啥呢?”

“奇了怪了……”

李掌櫃撥弄了下頭頂上的南紗烏幘,喃喃自語道。

這幅模樣倒是引起了客人的好奇,也伸出個圓腦袋朝對麵張望。

“哎呀呀~那不是安平公主的轎子嗎?!”

客人一看激動了,而後又忽然奇道:“安平公主進了百香樓……還上了樓……有點看不清了……之前怎麼沒發現……好像百香樓怪氣派的……”

“可不止安平公主,狀元郎你們都知道吧!寫出《道規乃家國大業》的燕公子!和公主一塊進去了!”

另一桌喝酒的客人聞言插嘴道。

“此話當真??”

有人擠過來問道。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乖乖那個模樣,真真是生得俊俏!”那喝酒的客人紅著臉大嗓子道。

眾人一聽更是信服,也顧不得吃飯了,都圍過來扒著窗戶拚命張望。

“那百香樓裏麵到底有什麼乾坤,竟然讓安平公主和燕公子親臨?”

“俺沒去過,不過聽俺老舅講裏麵飯菜挺貴的,還不好吃……”

“你老舅口味這麼挑?沒看公主都帶著狀元郎和那什麼巴國王爺進去了。”

“就是!公主口味多挑啊!能讓公主承認的店不可能差!再說了,請客挑最貴請才顯得咱大周的氣度嘛!是吧趙兄?”

“賢弟說得在理!我趙某明天便去試試這狀元去過的百香樓,賢弟可願同去?”

“那必然要沾沾狀元郎的才氣!”

……

眾人東一言西一語,七嘴八舌地討論曾經被忽視的百香樓,甚至已經約好了什麼時候去嚐鮮。

唯一憂鬱的是趴在窗台子的李掌櫃,不小心揪斷的半截頭發從南紗烏幘中飄落,在微涼的空氣中打轉,李掌櫃的聲音聽起來頗像是被負心漢拋棄的舊愛。

“……安平公主從來都是在我的榭水樓包間……這次怎麼……肯定是百香樓換了什麼小白臉……居然能攀上安平公主的高枝!下次……別說下次,從今兒起,百香樓就是我榭水樓最大的敵人!”

……

而另一頭,陳茶還不知李掌櫃的幽怨。她輕抿了口碧螺春,津津有味地看著烏柯托臉色由青變紫,又由紫變白。

別誤會,不是食物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