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你聽我解釋……”
愣頭青們見勢不妙,丟下話後做鳥獸狀一哄而散。
段更仰頭對上禦史黑得能滴水的臉,心頭閃過濃濃的不安。
“以後你再敢……”禦史磨牙警告道。
“爹, 我真知道錯了!”段更搶話,積極認錯。
“段大人, 令郎的傷口不淺啊。”董夫子咳嗽一聲, 幫腔道。
禦史聞言顧不得教訓段更,臉色陡變:“可這小子看起來……”
“雖是皮外傷,但從傷痕看像是刀砍過來中途被打偏才隻擦傷胳膊,加上所敷的藥材質皆為上品,所以令郎看起來並無大礙。”董夫子微眯著眼,推測道。
“打偏了?!”禦史怪道。
“是百香樓的店小二救了我一命。她抽出根筷子咻的一下就把刀打歪了。”
禦史不禁一陣後怕,責問道:“你昨天怎麼不說這事?”
“我要是說了,今晚的創作大會你還能讓我出去嗎?”段更小聲反問道。
這話讓禦史無法反駁, 怪不得昨天一天都沒見到這臭小子, 本以為他又是出去會什麼狐朋狗友,卻沒想到是故意躲著不見他。
臭小子居然對創作大會如此上心,不惜掩飾傷口也要堅持去。
段更突如其來的責任心讓禦史心裏不是滋味。
“小爺可是答應今天給柳姑娘作曲,如果不去不就放她鴿子嗎?”段更嘀咕道。
禦史正沉浸在自責中,頓時感覺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他臉上滑下幾道黑線:“今晚你給老子老實待在家裏,哪也不準去!”
段更張大了嘴, “可是柳姑娘還等著……”
“嗯?”禦史冷眼道。
段更識時務地縮回脖子:“柳姑娘也太過分了, 她……她怎麼能賄賂評委呢!”
翌日,早朝。
段更憋了一晚上, 剛邁出門,就被幾個等候已久的同僚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打探道——
“段兄, 你昨晚怎麼沒去主持創作大會?”
“欸,我聽人說,你敢在禦史和夫子麵前揮拳頭,真的假的?!”
“小柳姑娘昨天可等了你一晚上,還說以後再不想理你了。”
……
這是個什麼情況?
段更被一圈人堵在家門口進退不得,一拍腦袋想,估計是昨晚那些人把消息給傳開了。他隻得解釋道:“小爺是胳膊上被人砍了一刀,董大人當時在給我看傷口。”
“砍了一刀?!這麼嚴重!”
“小爺傷得也不……”段更話到嘴邊,忽然記起昨天待董夫子走後,他爹叮囑他的話,於是話轉個彎:“不……輕。”
他一隻手捂住胳膊,誇張地哼唧起來。
眾人見段更痛苦的神色,趕忙扶了把,義憤填膺道:“什麼人居然敢傷段大人?”
段更故意含糊道:“可能是齊國人。”
“齊國人?!”
“還能有誰,肯定是齊國太子!”
“簡直目無王法!段兄,我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眾人群起激憤道。
段更見裝病效果達到,不由暗歎狀元郎的手段實在是高。
“段兄你好生休養,這幾日不要走動了。”
有人關切道。
“不行!”段更聞言趕緊搖頭,反駁道。
他還要看他爹和董夫子今天聯手一出好戲呢,若是錯過豈不是太可惜。
“可是段兄你這手……”
“區區一條胳膊哪能比得上正事重要,”段更挺胸抬首,正義凜然道:“陛下和公主將重任交付與我,我就要做好隨時受傷的覺悟,才不會辜負他們的信任!”
眾同僚聞言皆是一愣,然後紛紛豎起拇指稱讚。
“段兄身殘誌……額不,堅強不屈,當是吾輩楷模!”
他們之前有懷疑過安平公主為何要讓段更負責一項又一項的重點項目,明明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卻偏偏入了安平公主的眼,怎能讓人不眼紅。
但如今段更這一番表現,讓他們刮目相看。
論有幾人能在身受重傷時堅持早朝,在生命受到威脅時也不忘堅守職位!
安平公主識人之明讓人不得不心悅誠服!
五更天,眾人到了正殿。
老太監拉長的一聲“有事早奏——”
禦史出列沉聲道:“稟陛下,微臣犬子在前日裏遭到刺客暗殺,若非得貴人相救,怕是早已……故微臣鬥膽請陛下盡快將主謀繩之以法!”
大臣們聞言皆是一驚,彼此交換了眼神。
很快有人幫腔。
“段大人如今身負重任,所害者居心頗深呐!”
“此事關係重大,請陛下徹查!”
……
玄衣男子蹙眉,望向站在後頭的段更:“段大人傷可嚴重?”
段更麵上一副強忍的模樣,道:“回陛下,微臣身體無礙。”
然後齜牙咧嘴地捂著胳膊。
怎麼也不像無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