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陳茶陡然一驚, 叫道。
“陛下知道此事已經派人厚葬了趙工匠及家屬,案件也在追查,但目前為止沒有進展。”段更垂下腦袋, 喪氣道。
“怎麼被殺的?”陳茶的手壓在桌角,幾乎控製不住地在顫抖。
“據說是食物中毒, 但仵作沒驗出是什麼毒。”少年的臉色難看, 忽然插話道。
陳茶緊抿著唇,唇色泛白,一種悲哀又憤怒的情緒驟風般席卷心頭。
她不是擔心任務,而是活生生的幾條人命。
為了一張設計圖,竟硬生生害了全家。
所以他們為大周做事,憑什麼要受到這種遭遇?!
而且,就在昨天。
精神小夥剛死裏逃生,就有工匠一家無一幸免於難。
是巧合還是故意示威?
段更負責修路的事情隻有朝廷裏的人知道, 外人豈能得知。
如此精準又殘忍的謀殺, 讓她不禁想起來某個人。
難道……朝廷裏有齊國的內奸?!
陳茶想到這裏渾身一震,心裏泛起涼意。
她眼瞼微垂看向段更:“現在工程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隻做了一半……”段更哽道。
然後他見少女一言不發地站起身。
“公主……”段更不解道。
“本宮去施工地看看。”陳茶沉聲道。
兩刻鍾後,造船台。
少女幹淨利落地跳下馬車,朝身後道:“是這兒?”
“是……嘔……”
段更掀開轎簾,奄奄地趴在少年的肩膀上,然後扶著棵老柳樹, 吐得昏天黑地。
“怎麼了?”陳茶關切地問, 她神色忽然緊張,“你不會也食物中毒了吧!”
“不是……嘔……”段更抬頭瞅了眼少女, 然後又猛地埋頭接著吐。
燕樂恩拍兩下段更的背,猶豫著望向紅衣少女:“公主,微臣鬥膽一問, 您的馬術是誰教您的?”
簡直太野了。
本來準備一人一架馬車,然而少女嫌太慢,拿過韁繩說她學過訓馬,讓她來兩個鍾頭就能趕到。
本來他和段更還不信,造船台建在臨海岸風郊區,起碼半天的路程。而且少女看起來養尊處優,哪裏能幹得馬夫的事情。
少女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鬥笠給自己戴上,然後二話不說將他們趕到轎子裏。
於是——
一路上他和段更有幸體會到了什麼叫風馳電掣般的速度,仿佛是四匹脫韁的野馬在大草原上任意馳騁。隻有在遇到障礙物或者在岔路口,少女才象征性地扯一下韁繩。
前麵不時傳來少女清越的駕車聲,他們在車廂裏東倒西歪,左右搖擺,幾乎隔夜飯都要晃得吐出來。
他忍耐力強些,隻是麵色有點蒼白,段大人就實在慘了。
卻見少女似乎在回憶什麼,目光朝遠處望去:“小時候有人教過我。”
她那時候還住在皇宮,一直想偷溜出去玩,但父皇不讓,後來在馬廄裏認識個小矮子,小矮子對馬極感興趣,可以準確地報出每一匹馬的名稱,品種和習性,也是他教會了她如何騎馬與禦馬。
她和小矮子還計劃著有機會偷匹馬出城玩,後來因為她娘去世,父皇安排了老古董教她學業,她便再也沒有機會去馬廄找小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