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
京城本就喧囂, 創作大會讓喧囂中多了一份皇城特有的繁榮氣象。
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
往高台上擠的人多了兩倍不止,每個評委的桌上都壓滿千奇百怪的草圖。
禦史揉著因伏案太久而發酸的脖子,瞟見在一邊興致勃勃學做糖人的精神小夥,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段大人在看令郎嗎?”一看起來和禦史差不多年齡的男子問道。
禦史勉強扯出一個笑:“小子不成器,讓周大人見笑了。”
“哪裏哪裏, ”男子恭維說, “虎父無犬子,令郎做出的成績讓我們這些人都自愧不如啊!”
“他小子不過是運氣好得陛下和安平公主賞識,誤打誤撞罷了。”禦史說。
“段大人謙虛了,今天我有幸參觀官道和服務區,可不是個小工程!更何況裏麵的……”男子說到這裏忍不住稱讚,“確實有想法啊!”
禦史忍住要上揚的嘴角,他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今天工部的大人都來了?”
“畢竟是安平公主的要求,不得不重視, 這不, 連薛大人都來了。”男子抬眼示意禦史看對麵一身淺色儒衫的男人。
禦史嘖一聲收回目光:“人模狗樣。”
“哎喲您小點聲!”男子神色慌張 ,壓低聲音說,“您和薛大人關係再不好也不能當著麵翻臉,他畢竟是工部副員外,說不準什麼時候就上位了,到時候撕開臉不好看。”
“老子怕他不成!”禦史滿不在乎地說, 他的視線落在麵前的圖紙, “要不是今天交上來的東西看不完,老子才不想和他共事。”
他說完煩躁地將手裏的紙揉成一坨, 罵罵咧咧道:“都畫得什麼玩意兒,老子養隻雞在紙上劃拉幾下都比這個看著舒服。”
男子搖頭,附和道:“安平公主把參與人群的範圍擴大, 送上來的質量參差不齊,確實能找到眼前一亮的,但大多數說是視覺汙染也不為過。”
他將手裏那個沾著不知名油汙的草紙推到一邊,嫌棄地擦了兩下手。
一個時辰後。
煎熬終於要結束了。
眾人圍成一圈,看著桌上排列整齊的七八張圖紙。
“感謝諸位大人的篩選,這幾張設計圖大家認為哪張最合適?”段更咬掉自己做的糖人腦袋,糖精味在口中還沒有化掉。
“老夫認為這張合適。”董夫子率先開口。
有人讚同道:“董夫子說的是!這個設計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老工匠所作,絕對不會出錯!還能補上趙工匠的位置。”
“我看不見得,”禦史忽然插嘴道,“隨便在書裏找到一個模型,十個裏有九個都是這樣,造出來的船都千篇一律還有什麼稀奇。”
他指著另一張設計圖紙道:“這張更好!”
“這個看起來似乎更有新意。”有人把兩張圖紙比對後道。
“要知道這事關乎朝廷,萬一失敗了怎麼辦?”董夫子堅持道,“華而不實沒用,老夫還是覺得這張合適。”
“隻要圖紙設計合理,監工到位,都不會出錯!同樣條件下為什麼不選擇更優秀的方案呢?”禦史反駁道。
“一個細節就能決定成敗,越複雜的圖紙越冒險,失敗的可能越大!”董夫子堅決不讓步。
“但隻要成功,造出的船不僅獨一無二而且能讓最新的技術造福後代。按照你選的方案,即使造出來也毫無出彩之處!”禦史爭辯道。
兩位大佬針尖對麥芒,低氣壓籠罩在空中,眾人恍惚間以為自己身處在朝堂。
“要不這樣……”段更頂著壓力開口,“投票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