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 兩個外邦人終於想起他們的軍事機密。
不過俗話說吃別人的嘴軟,這兩人剛蹭了一頓飯, 不說點什麼麵子上過不去,於是表示他們可以指導飛行器的製作,但是原稿必須帶回去。
陳茶一聽就笑了,她擺了擺手。
“帶回?當然可以,不過我們已經做出來了,還上過一次戰場。”
外邦人對視一眼,搖頭解釋道:“這個飛行器圖紙是本國最頂尖煉器師留下的,皇室花了三年時間,才將此化為實物。如果我們沒記錯, 威廉公爵是兩個月前才到此地, 這項工程浩大無比,不可能在短時間完成。”
“可是……它確實能飛啊!”
見外邦人神情不似作假,陳茶有些疑惑。
精神小夥一拍腦袋, 道:“公主, 小爺聽說工匠們最近在拆那大玩意。你要不帶他們去小綠那裏看看, 說不定真遇上了什麼問題。”
兩個外邦人連忙附和道:“飛行器結構複雜, 任何一個細節的疏漏都會讓整個模型出現差錯。即使表麵上看著都差不多,但一旦投入使用,缺陷必會暴露,貴國在製作研究時, 定要慎重啊!”
“可如果表麵都差不多, 兩位如何看出區別?”
兩個外邦人挺直腰板,整理好領結,矜持頷首道:“煉器師,我們是專業的。”
陳茶頓時肅然起敬。
一行人沒坐車輦, 因為都吃撐了。
百香樓到皇宮,得穿過大半條街。
道路寬闊,樓宇錯落,兩旁聚集商販,鋪子上擺著各種玩意,吆喝聲此起彼伏,不時見到幾個禁軍侍衛們,沿著街邊巡邏。
一行人走在街上,不免引人矚目。百姓們害怕打攪公事,隻伸長腦袋去看,撞見外邦人新奇目光,立刻縮回腦袋,擺出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他們經曆過創作大會,什麼場麵沒見過。
安平公主帶著外邦人參觀,可不能做出給公主丟臉的事情,於是一邊若無其事地幹活,一邊用餘光偷摸看。
場麵一度微妙的和諧。
一輛馬車經過,舉著風車的小男孩跑過去,穿著製服的男人看見,立即拉下韁繩。
馬車停在一間老房子前,製服男人從馬車後箱裏拿出一個方形木盒子,然後碰了下門前鈴鐺。過了一會兒,木門嘎吱一聲打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接過紅木盒,往男人手裏塞了串銅錢。
老婦人關上門,馬車再次揚長而去。
一係列行雲流水般的操作,使兩個外邦人看得出神,不禁問道:“他們在什麼?”
“你是說那個鏢師?送外賣啊。”陳茶見外邦人一頭霧水,又解釋道,“就是一種可以送飯菜上門的服務。”
“所以說,那個紅色木盒子裏,是現成的午飯?”外邦人眼神一亮,追問道,“吃完後餐盒怎麼辦?會不會浪費?”
“會統一回收。”
外邦人豎起大拇指,直言道:“貴國人這麼多,卻能保持街道寬闊,路麵整潔,當真是下足了功夫。當然,貴國政府的治理,最為關鍵。”
“你們那裏不是這樣嗎?”
陳茶好奇心頓起。
兩個外邦人尷尬地笑了一下,不約而同地想到——
狹窄的街道上到處是菜葉和動物內髒的混合物,一片霧霾的天空籠罩之下,泥濘的土地泛著令人作嘔的汙水。
而威廉公爵在他的遊記中所形容的周國,人多不亂,官道寬闊,日光明亮,空氣裏是草木清新的味道,他在周國隻待了一個多月,卻感覺陳疾一掃而空。
這才是“遍地是黃金”的真正原因。
他們是皇室貴族,也是有名的煉器師,而硝石場,煙火爐,宮殿,是最傷人的三個地方。所以他們費勁千辛萬苦,打通上下關係,終於在一眾人中脫穎而出,得到跟船資格。
這一趟沒有失望。
不過威廉公爵寫的還是太保守了,他隻說少女在危難時展現的傑出品格,卻沒有說她的高貴儀態,親和態度和驚人美貌。
所以當少女問到這個問題時,外邦人肉眼可見的局促,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絲巾擦下手,才道:“本國土地麵積不多,密集的人群難以管控,所以國王派我們來,正是希望學習貴國管理的經驗。”
華服男子饒有興致地挑眉,手肘碰了下少女:“董夫子讓你寫的那篇文章題目就是這個吧,快給人講講,你哥我洗耳恭聽。”
明知道她一個字沒動還讓她講!
“不就搶了一個丸子,忒記仇了。”陳茶嘟囔一句。
“說什麼呢?”
華服男子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眯起眼睛,意有所指道:“難道還沒寫?萬一回宮遇上董夫子……”
陳茶咬牙切齒地微笑:“怎麼會呢?我剛才是想說,城市管理就像管著一群鶯鶯燕燕。雖然都是主動進來的,但不加以節製的收容,必然會引起反彈,所以分散格外重要。二哥,你說對嗎?”
華服男子聽出話中不對勁,收起扇子敲了少女一個腦殼。
兩個外邦人掏出個本子,忙記著筆記,向少女請教道:“如果分散人口,城市商業發展缺少動力,需要加大勞工工作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