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呀，你爸說，反正兩個孩子都不在了，就沒必要把方雲出軌的事告訴你了，沒必要讓你再次受到這種致命的打擊。當時你因為兩個孩子的‘失蹤’而傷心欲絕，我也實在不忍心雪上加霜，所以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
羅老太用心良苦。可是此時，羅風摯的心中卻對她沒有半分感激之情。
因為，她殺死了他的兩個孩子！
然而，那兩個孩子事實上並非他的親生孩子。
但盡管如此，他們也不該死啊。
那麼方雲呢？她該死嗎？
她為什麼要出軌啊？
她後來英年早逝，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嗎？
可是，她也罪不至死啊。
他以為方雲深愛著自己，然而方雲卻和別的男人生下了兩個孩子；他以為韋詩婕深愛著自己，然而韋詩婕卻隻是把他當成調查的工具。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愛。
這一刻，羅風摯心中的煩亂，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他隻感到肝腸寸斷，仿佛那已被掏空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
48
夏石對羅老太的發問打斷了羅風摯的胡思亂想。
“當時你把那兩個孩子扔到樓下的全過程，剛好被住在對麵樓房的劉正棟看到了，對吧？”
羅老太點了點頭，黯然道：“十年前的那天，我剛好經過書房，無意中偷聽到那個男人對阿摯所說的話。他說：‘是不是隻要我把我當天看到的事情全部說出來，你就會給我一百五十萬？’阿摯說是。那個男人接著說：‘其實那天我看到你和你那兩個孩子在你家陽台玩兒，後來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媽走進陽台，而你則離開了陽台。緊接著，我看到那個大媽竟然抱起那個小男孩扔到了樓下去。我嚇得呆住了，還沒反應過來，那大媽又抱起了那個小女孩，也扔到樓下去了。’
“我無法想象阿摯在聽到這個真相後，會有怎樣的反應。我隻是知道，我決不能讓他知道這個真相！於是我馬上走進廚房，取來一把刀子，接著闖進書房，二話不說，就在阿摯麵前把刀子插進了那個多管閑事的男人的胸口……接下來發生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她這樣說，自然是承認剛才駱井關於劉正棟被殺一案的推理是正確的。
“說回三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吧，殺死了那兩個孩子以後，你們做了什麼？”夏石質問道。
“當時，在阿摯因為記憶被消除而昏迷以後，阿摯他爸馬上跑出陽台，探頭一看，發現那兩個孩子都一動不動，看樣子已經死去。他說，要趕緊把屍體搬走，否則被別人看到就麻煩了。於是我和他匆匆來到樓下，把兩個孩子的屍體抱回家中。因為怕屍體腐爛、發臭，所以阿摯他爸暫時把屍體放在他冷藏動物屍體所用的冰櫃中。
“後來，阿摯他爸偷偷地把那兩個孩子的屍體製作成標本。等我發現的時候，兩個標本都已經做好了。我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說，雖然這兩個孩子都不是他的親孫子、親孫女，但畢竟和他倆相處了兩年，建立了感情，他真的好舍不得他們。我問他是不是怪我。他搖著頭說，事已至此，責怪誰都沒用了，他隻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懷念這兩個孩子。我聽了以後，內心真的十分內疚，可是，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
“再後來，阿摯他爸在我們家附近租了一間出租屋的一個單間，用來存放這兩個孩子的標本。十多年前，我們搬到這裏來了。阿摯他爸要求阿摯把這個雜物房給他作為製作標本的工作室。接下來，他便把那兩個孩子的標本偷偷帶了過來，藏在雜物房中的衣櫃裏，並且買回來一把掛鎖，把衣櫃上鎖了。後來阿摯他爸走了，我便索性把雜物房鎖起來了，不讓別人進去。”
至此，羅風摯的兩個孩子的失蹤事件，總算真相大白了。
得知真相的夏石等人，均感唏噓不已。
而羅風摯則一臉呆滯，怔怔出神。
羅老太把身子轉向羅風摯，抽抽噎噎地道：“兒子，對不起……對不起呀……你原諒媽……嗚嗚……原諒媽……”
羅風摯看到母親跪在自己的麵前，不禁又想到三十二年前被她親手殺死的那兩個可愛的孩子。接著他再次想到這兩個孩子原來並非自己的親生孩子，想到自己所深愛的妻子竟然曾經出軌，想到自己這三十多年來的尋子之路似乎毫無意義，不禁百感交集，久久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