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瀾輕挑眉梢, 越發長開的五官透著淡然蘊意。
他話語中的兩個字音調微微放低,卻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聽似略帶疑惑道:“是嗎?”
瞧對方不是很相信, 想到他以後可能會喜歡夏芸, 雖說有她在,肯定會出手阻止的,但也得防患於未然,得從源頭抓起。
於是葉初還想添點油加點醋, 再接再厲道:“嗯, 別人要是不喜歡的話,何必強求呢, 強扭的瓜不甜。”
突然,淩空一道行動飛快的黑影掠過,在葉初正欲叫喊之際, 黑影停下, 對方手上拎著暈過去的小和尚。
像是能預料到她想做什麼, 女子做了個噤聲動作,麵容帶笑,眼裏帶不懷好意。
她聳了聳肩, 陰惻惻道:“你們要是大喊,那麼我立即殺了這個小和尚。”
葉初黛眉蹙起, 握了握拳頭,抵著牙問:“你是何人?”
女子掃了她一眼, 又看了一眼冷靜自如的葉之瀾,突然改變了主意。
她撇了撇嘴,看似商量,“你們兩個要是肯乖乖地跟我走, 我就考慮把這個小和尚給放了。”
沉默了幾秒,無奈之下,他們隻好照辦,跟著女子往西邊走,先拖住再說。
除卻微微弱弱、少得可憐的月光,外邊夜色一片暗沉。
邪派殿內,柳長澈難得換下黑衣,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素白衣袍,玉帶束腰,一舉一動頗顯玉樹臨風之姿。
他領口微微敞開,鎖骨隱約可見,仔細看看上麵還有個淡淡牙印疤。
被咬時間過去已不短,牙印疤還是沒完全消掉,可見當初下口之人有多用力。
踱步入書房內,一列過去,滿是書籍和畫卷,即使放了許久也未曾落下一點灰塵。
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過去,衣擺輕輕漾動,發出微弱的聲音。
手拂過陳舊的書籍,柳長澈忽而在一個地方停下,拿下一本小冊子,看似隨意地翻了翻。
片刻之後,小冊子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眼神愈漸陰狠,唇角的弧度卻愈發上揚,森然至極。
這段時間忙著處理外頭的事情,倒是忽略邪派內務之事了,竟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小冊子裏麵有重要的東西,被人偷走了,那就是修習邪蠱之法。
不用多想,肯定是邪派的人所做。
難道有人想練成邪蠱,然後奪走邪主之位,統治邪派?抑或是想成為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可無論是哪種情況,柳長澈都不會放過!
斷卿得知此事後,連夜就拉人審問,沒多久便查到,他也有些心虛,這麼大的事情,自己現在才發現。
要是晚一點,恐怕得出事,屆時小命就不保了。
柳長澈撫摸著剛剛抓到的小鳥,頭也不抬,麵色平靜,淡淡問道:“是誰?”
斷卿暗自壓著一口氣,連呼吸都不敢放鬆,生怕遷怒到自己。
他回道:“是秦長老座下的月姬,她來書房打掃的時候偷偷地拿走了邪蠱之法。”
柳長澈搭在小鳥絨毛上的手一頓,“何時之事?”
斷卿閉了閉眼,不敢有所隱瞞,“半年前”
話沒說完,他的臉就被人甩了一樣東西,溫熱溫熱的,小鳥嗚咽一聲後,掉落在地,幾秒後不再有動靜。
柳長澈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都懶得賞賜一個眼神給他。
“好一個半年前,若不是我發現不妥,豈不是任由下麵那些人亂來?”
此話一出,斷卿立即跪倒在地,發出撲通一聲,“都是屬下辦事不力。”
周遭氣氛無比壓抑,斷卿稍稍抬頭,垂在身側的手是止不住地顫抖,試探道:“屬下立即去取月姬那個叛徒的首級回來?”
柳長澈笑了笑,讓他起來,笑容滲著冷意,陰鬱自眼底起,“不用,我親自去,竟敢修習邪蠱,那麼我得讓她痛不欲生!”
邪蠱豈是那麼容易修習的,即使是天資上佳的邪主亦走火入魔,普通人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半個時辰後,葉初他們穿過林子,往前走是一個小湖。
夏風徐徐拂來,湖麵隨風起波瀾,水甚是清澈,清中透著藍,能清楚地倒映出人的樣貌,也能見到底下的動靜。
夜間霧氣重,彌漫在湖麵上,水波泠泠,更添詩意。
葉初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直視著不遠處的月姬,冷冷道:“說吧,你想做什麼?”
月姬扔下小和尚,用腳踩著他偏枯黃的小臉,“沒什麼,本來我是想拿小和尚來修習的,但沒想到那破寺廟竟然來了這麼多人。”
葉初沒時間跟她廢話,眼神凜冽道:“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想做什麼?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月姬沒理會她,而是將視線投於葉之瀾身上。
少年眉目淡淡,並沒有說話,月光淺淺灑在青絲間,襯得容顏惑人,是難得一遇的討喜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