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一個作家,寫小說,寫詩歌,寫散文,可是他的兒子竟然……
他總是自責,是因為他,造成了我這樣的後果。本來,我可以比他優秀的,可是我初中上完就不上了,他吊起來打我,甚至拿著菜刀,架在我有脖子上,割出了血,我也不上了。
母親什麼時候離開我的,她長得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但是,我隻知道一件事,我的母親和一個男人跑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再知道的是聽鄰居說的,她去了南京。
其它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今天,天是幹冷,我往火葬場走,似乎有一點點的習慣了。我提前到了,不掃地,擦桌子,泡茶給師傅。
師傅進來喝茶,一杯後,告訴我。
“去煉化間,把我的手表拿來,我昨天忘記在那裏了。”
我自己去?我沒敢說出來,出了辦公室,我就開始害怕,快到那兒的時候,就哆嗦。
進了第一道門,冷汗就下來了,這可是冷下三十多度的冬季,想流汗都難,可是我卻冒汗了。
進第二道門的時候,我感覺我的步子就拉不開了,我還是進去了,手表真的就放在那兒,我拿著,轉身就跑,速度有多快我不知道。
進了辦公室,我喘著粗氣,這也是控製著,我看到師傅覺得就安全了。
把表我輕輕的放下,在那個年代,有塊表,有台自行車,就像家裏有一個A8一樣的牛逼。
“你知道這塊表是誰的嗎?”
師傅玩我,我木訥的搖頭。
“死人的,就是死者的。”
我哆嗦了一下,師傅把抽屜拉開,叫我過去,我看到抽屜裏,什麼東西都有,手表很多,金戒指,金耳環……抽屜快滿了。
“你可以選一樣,我送你的見麵禮。”
“我不要。”
“嫌棄是死人的東西嗎?”
我猜到了,但是不想意識到,師傅點破了,我更是搖頭了,那東西我可不要。
“別給臉不要臉是不?”
我當時就傻了,神差鬼使的拿了一塊表。
“戴上。”
我就戴上了。
“你下班了。”
我總是剛上班就下班。我回家,我父親看到了我的手表,高興的笑了。
“兒子,雖然這地方不怎麼樣,可是你現在就有手表戴了,這塊表得五六十塊。”
那個年代,如果拿塊表,換個老婆都不是問題,這是父親心裏平衡的地方。
我對於這件事情,有一種被安慰的感覺,似乎那種害怕也減少了很多,人是物質的,這點就證明了。
我再去火葬場,師傅看著我,問我。
“還緊張嗎?”
我搖頭。師傅說。
“在這裏麵,說活,不要動作,說話要大聲。”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問,好師傅似乎不喜歡我亂說問問題,有著什麼禁忌,我不知道,就象辦公室的地不能掃一樣。
所以說,在這裏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到火葬場也快一個星期了,還沒有看到燒人,這對於我來說,越發的不安,看來那裏是不安全的,或者說有很多的禁忌,所以師傅遲遲的沒有讓我進去燒人。
我知道,燒人那絕對是需要付出極大勇氣的。
雲正師傅在火葬場是很有地位的,每一個人看到他都十分的客氣,連場長都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也沒有看到師傅和他們走得那麼近,反而每天都繃著臉,看到他笑的人,幾乎很少,師傅能對我笑,說明他對我這個徒弟還是滿意的。
轉眼又過了一個星期,師傅就中午請我吃飯,當然我不會讓師傅花錢的,雖然這個月我還沒有開資。
中午,師傅洗完澡,換上衣服,我們一起出去,去了市區,那個時候飯店都是公家的,也並不多,那是一家豪華的飯店,我從來沒有進去過,當時看一眼都覺得他們會跟我要錢一樣。
師傅要了六個菜,全是肉菜,在家裏過年也沒有這麼豐富過,還要了兩瓶白酒,我想師傅是真能喝,誰知道,一瓶給了我。
“我不會喝。”
“不會喝也得喝,男人要有霸氣。”
我被師傅鼓動得膽氣上來了,喝了一口,一下就嗆出來了,我感覺那是世界上最難喝的東西。
那天,我沒付賬,讓我付我出付不起,雖然隻有七八六毛錢。我被師傅給扛回去的。
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我沒上班?”
我看著坐在一邊的父親。
“嗯,你師傅說,讓你休息兩天,好了再上班,說你過了第一關。”
父親很高興,不知道師傅對父親說了什麼,我那天喝了一瓶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