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親媽？
這是他的仇人！
“媽。”
這一耳光打得疼，打得顧豐月心尖兒都在顫，但是，顫過之後，就是無邊無際的麻木了，“媽，這麼些年，你每次生氣就會打我，現在，我都這麼大了，你還在打我……可是，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譚婉臉色一怔，眼淚抹去，生氣的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又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顧豐月垂眸，聲音極輕，也極淡，“你以為我這麼些年，是真的不願意接手顧氏，不知道什麼叫大樹底下好乖涼嗎？你以為我這麼些年，為什麼一直一直，都處處以大哥為中心嗎？”
“為……為什麼？”
心中所有的生氣，忽然在顧豐月一字一句的“為什麼”中，漸漸就煙消雲消，然後，譚婉整個臉，臉色雪白，目露不安，惶恐。
不！
不可能的。
那件事，他絕不會知道的！
也絕不可能知道的！
“嗬！為什麼？”
顧豐月輕嗤一聲，又自嘲一笑，像是在說給譚婉聽，卻更像在自言自語，自嘲自諷。
“媽，還能因為什麼呢？不就因為我從始至終，一直就不是顧家的種啊！我不是顧家的種，我又怎麼有臉去跟大哥爭家產？我這些年，一直在為我自己的親媽恕罪，以各種方式恕罪，我活得累啊。可是你呢？你又在幹什麼？”
雖然已經麻木，但說起這些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針紮的痛。
顧豐月的聲音漸漸低沉，變得喃喃。
他看一眼譚婉如同見鬼一樣的臉色，心更是苦得像黃連：“媽，別以為爸爸跟大哥都是傻子……就連爺爺都看得清清楚楚。要不然這次過年，為什麼爺爺爸爸大哥，甚至連宋清淩都在。而隻有你，隻有我不在？”
顧家人，對譚婉，甚至對他，都可以說是非常寬容的了。
要不然，顧家完全可以放出聲明，分分鍾就能毀了他的一輩子！
到時候他還有什麼臉再活下去呢？
“媽！收起你那點不能見人的小心思吧！你跟爸之間，徹底不可能了。”
如果是他，他也不可能啊！
自己的兒子辛苦養到那麼大，卻不是他的種……那種打擊，會讓人發瘋的。
可顧挺之沒有發瘋，他選擇離婚之後，一走了之。
這已經是對譚婉對大的……寬容了。
“不！不可能的！你胡說！我沒有！這不是真的！”
譚婉像是剛從被雷劈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樣，她臉色白得像鬼，還是拚命否認，“豐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次胡說八道，你將來要失去的都是些什麼啊！你這樣胡說八道，不止是害了你自己，更是害我啊！顧豐月，你真是瘋了！瘋了！”
不！
絕不可能的啊！
當年那件事，她辦得極為隱秘，絕對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媽，你好自為之吧！”
跟死不承認的人說不通道理，顧豐月也不想再說了。
過了這麼多年姓“顧”的生活，他真的已經很知足，很滿足了。
“媽，我明天就搬出顧家，你也別再回去了吧……省得，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