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爵胡亂地摸了把臉,明明是想笑出聲,但露出的表情卻比哭都難看。
“該死!”
他一腳踢翻了辦公桌,嘩啦啦的巨響過來,屋裏隻餘滿地狼藉。
明明就差一點……差一點……藍心就會安安穩穩的陪他在那邊生活,差一點……藍心就是他的了。
越想,宋爵的精神越繃到極致,幾欲斷裂。
他狠狠的給了牆麵一拳。
有白灰和血滴濺起來。
“厲……易……寒!!”
為什麼又是他!為什麼!厲易寒哪好了!為什麼!為什麼!宋爵絲毫沒有注意到拳頭的疼痛,隻是一下又一下狠擊著牆麵,就算骨節已經發出了輕微的脆響。
“為什麼……還是厲易寒……”
而厲易寒,正惴惴不安的坐在病床上,上身裸露著,被潔白紗布纏住了一大片的肌膚。
藍心就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小寶被安放在一邊的空床上,安安靜靜的玩著自己的手指,時不時的再吐個口水泡泡,都能把自己逗笑半天。
厲易寒看著一邊的小寶,心裏總覺得親近,看著小寶又一次吐了個泡泡而開始咯咯笑不停的時候,也沒忍住露出個笑容。
藍心就像背後長眼睛了一樣,突然開口:“不疼了?不疼我們就該走了。”
厲易寒喜出望外:“你願意跟我回國了?你……原諒我了?”
沒有回複。
藍心依舊背對著他,良久,才冷哼一聲:“你怕是還沒有睡醒,我要去找楠楠了,我說的我們,是我和我的孩子。”
聽到著話,厲易寒心裏一陣陣的抽痛,他嚐試著道:“藍心……”
“別叫我。”藍心冷冷打斷。
她恢複記憶了,沒有一點遺漏,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失憶過那樣的自然。
所以,那些愛,恨,她都完完本本的想起來了,甚至於一遍遍去回味。
藍心低頭,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我真的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裏來,把你送醫院也就算是付了你的辛苦費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
“我不要!”厲易寒突然想掙紮著下床,但他一動,傷口再次撕裂,潔白的紗布就像是突然被人點上紅墨了一般暈染出一大片血色。
但藍心也隻是懶洋洋的回頭瞟了一眼:“苦肉計?跟宋昭學的嗎,嗯,技術不錯。”
或許是真的不在乎了,藍心的每句話都能讓厲易寒心痛致死,他恨不得穿回去給自己狠狠都揍一頓。
“藍心……”
那麼大個的男人,幾乎是卑微到了極點,一下下懇求著自己。
藍心冷眼看著,她很久以前也曾想過,若是厲易寒有一天發現真相了,她就可以揚眉吐氣了。
現在,她等到了那一天,但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她能想起來的,隻有無聲的痛苦和周遭把她緊緊包裹的冰涼。
那天,墜下海的時候,她睜著眼,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麵一點點化為黑暗。
很美的海麵,除了粼光什麼都沒有,甚至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耳邊是悶悶的水聲,手邊什麼都抓不住,身下是仿佛永無止境的下墜。
那種孤獨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