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斟酌著用詞,道:“我……我們確實不是本地人,剛搬來不久。”
“那也不怪你們不知道,大裏街那邊呀,最近出了點事,邪門得很。”
司機像是在害怕什麼,音量放得小聲了些,還左右看了看才繼續說:“就是要搬的那家人,據說……是因為鬧鬼。”
“鬧鬼?”程楠又是個愛八卦的,“鬧的哪門子鬼?”
司機大叔有些神秘地說:“晚上經常聽到聲音,像有什麼從樓梯上滾下來,但去看了又什麼都沒有,家裏小孩還看見了不幹淨的東西,總之啊,傳的玄乎得很。”
又搖了搖頭,繼續道:“也是可憐,小孩都被嚇得生了病,大人受不了才終於決定要搬了。”
“哪一家?”
這話本來是程楠想問的,但還沒等他開口,他旁邊的這尊悶神就突然開了口。
“李家,大裏街李家。”大概也是沒想到洛時會問,大叔還特地強調了一下,又好心道,“你們要是感興趣呀,打聽打聽就知道了,不過聽聽就罷了,就是千萬別參與,畢竟太玄乎了,要是真沾上什麼不幹淨的,也是受罪得很。”
洛時半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半天沒反應,程楠趕忙應了一聲:“哎好!謝謝您提醒。”
車子停在一處大鐵門前,裏麵是一棟小別墅,周圍綠植很多,除了位置偏點,其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有錢人住得起的。
司機大叔瞪大了眼,歪著頭看了一會兒,心裏感歎著有錢人品味就是奇特,腳下踩了油門,呼啦著就走了。
“時哥你放心,這裏就我一個人住,一點也不吵。”
程楠解著密碼鎖,一邊不忘強調這裏到底有多偏。
但洛時顯然沒多大興致,隻是“嗯”了一聲,就沒別的回應了。
程楠也大概摸清了這尊神的脾氣,知道他不愛說話,也就沒傻兮兮地指望著他能多說幾句。
到了客廳,程楠剛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瞅見洛時沒坐的意思,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瞬間條件反射地彈起來。
“時哥你等等哈。”
撂下這句話,程楠一溜煙地跑上了樓,過了半天才拿著一套衣服下來,一件寬鬆的白t和一條及膝的短褲。
“這套是我之前買大了的,還沒怎麼穿過,你穿應該剛剛好。”
程楠把衣服遞過去,又領著人去了浴室,一一講解了各種洗浴工具的用法,得到洛時的“嗯”回應後才屁顛屁顛地退出來,輕手關了門。
點了外賣之後,程楠找了套換洗的衣服,跑進了另一個浴室。
果然房子裏多點浴室是有好處的,再裹著那身泥等半個小時他就得瘋了。
程楠洗好了出來拿了外賣,再回去時洛時正在吹頭發,隻吹了個半幹就停了,徑直往沙發這邊來。
程楠以為他是餓了,趕緊把吃的遞上去,洛時瞥了一眼,伸手接過。
他其實也餓得不行,看洛時接了才鬆了口氣,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正心滿意足地舔著嘴邊的油漬,他時哥開了金口:“離我入棺過了多久了?”
程楠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道。”
洛時:“……”
其實也不算完全不知道,隻是時間過了太久,程楠給忘了。
洛時又問:“埋我的是誰?”
程楠有問必答:“我祖爺爺。”
答完他又突然意識到:“時哥你不記得了?”
洛時:“嗯,記不清。”
其實要說起這件事,大概得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但洛時忘掉的事實在是太多了,記得的也就零星一些。
記得名字,記得自己身上的靈線基本消失得一幹二淨,還記得自己活了很久很久,也死過很多回。
說是死,也不是真的死,隻是生命體征變得很微弱,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細節的記不清,靈線消失之後,他記事的能力也就越來越差,不僅忘了以前的很多人和事,連後來埋他的幾家人都記不得了。
每過一段時間,他就會找一家人把自己埋起來,到了合適的時間再去挖出來。
主要還是因為靈線消失,他的生命體征也跟著消失,不得不選擇這種方式來恢複和修養。
當引師有個好處,隻要靈線沒有完全消失,人就不會真的死去。
他身上的靈線雖然沒剩下幾根,但好歹還堪堪係在自己身上,也就讓他這幾百年甚至千年苟延饞喘至今。
這次回來,他要在下次被埋之前找回消失的靈線,以及那些靈線消失的原因。
程楠拿了肉串正往嘴裏送,就聽見洛時說:“明早去打聽一下李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