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吩咐做事,程楠起的就很晚,早上剛出了房間,洛時就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不愧是躺過棺材的人,睡飽了起的也早。

感歎完這些,程楠就屁顛屁顛地去洗漱了,又用最快的速度做了早餐。

喝了口粥,程楠問:“時哥,等會兒去李家你要去嗎?”

洛時道:“去,帶上幾塊白布。”

“白布?”程楠一臉疑惑,“帶白布幹什麼?”

憑著程楠的這個疑問,洛時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身為引師,居然不知道白布的作用?

引師抽思,如果難度不大倒沒什麼,但難度太大時都會提前備好幾塊白布,算是對執念之人的尊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引師自身的安全,不至於在抽思後大病纏身,甚至丟了性命。

“程家退出引師這一行了?”洛時皺著眉問。

盡管他記不清埋他的那個人,但每次被埋他找的應該都是靠譜的,至少實力上不會遜色,怎麼到了程楠這裏就連基礎的都不知道了。

其實程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隻是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先不說他就沒經曆過高難度的抽思,自然也沒用白布來鎮過靈,就算經曆過,程家現在沒落成這樣,他也早就不參與引師的事務了。即便同城的引師聚集商量事情,也很少有人請過他。

這會兒洛時提到引師,程楠反應了半天總算想起來了白布用來幹嘛,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我一下子沒想起來。”

“唔……我們家也不是真的不做引師了,隻是從我祖爺爺那輩過了就沒幾個拔尖的,到了我這裏也差不多就是空有其名,什麼也不會了,其實還是因為我太笨,祖上的東西沒傳承好,留下來的也沒多少了。”

本來這話是自貶,但不知道哪裏戳中了洛時,他皺著眉眯了下眼,沒頭沒尾地說:“我會在這裏待很久,這段時間可以順便教你點東西。”

這是要……授習?

程楠多少是有點驚訝的,他雖然不參與引師那些繁瑣的爛攤子,但也知道,引師中授習的例子其實少得可憐,除了家族內部和師徒關係以外,其他情況的授習可以說非常罕見,因為誰也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學來的東西拱手讓人。

程楠咽了下口水:“時哥你要收徒嗎?”

傍上洛時這棵活久成精的大樹,他可是高攀。

但前一秒還對他抱有同情的大樹馬上就給他潑了冷水:“不收。”

瞬間透心涼……

“哦。”程楠蔫了地低頭喝粥,但緊接著大樹又發話了,“不收徒,但作為報答,我會教你點引師的東西。”

程楠驚喜地抬了頭:“謝謝時哥!”

——

他們去的時候李家人還在收拾東西,來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可能是因為最近沒什麼人來的緣故,他還稍微有點驚訝:“你們是?”

“哦您好,我叫程楠。”

知道想讓洛時社交基本不可能,所以程楠同學非常自覺地站了出來,禮貌地做了個自我介紹後直奔主題:“我們是來買房子的。”

中年男人似乎是愣了下,不太相信地問:“你們真的是來買房子的?”

“真的真的,”程楠點頭如搗蒜,“額……我們能進去說嗎?”

男人這才意識到他們還站在門口,多少不太符合待客之道,趕緊把人請進了屋。

客廳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姑娘,看樣子是在準備要搬的東西,紙箱零星的堆在地上,但看起來好像要搬的東西並沒有多少。

估摸著是因為嫌棄鬧鬼的不幹淨,所以帶走的也就不多。

程楠和中年男人還在談賣房的事,洛時不感興趣,反朝樓梯口看了一眼,轉頭問:“方便上去看看嗎?”

想著房子也要賣出去了,男人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頭。

走到樓梯口時,小姑娘大概是落了東西在樓上,也朝樓梯口跑過去,洛時往側邊讓了一下,讓她先上了樓。

經過時,洛時瞥了一眼,那姑娘臉白得其實有點嚇人,可能因為本身膚色就白,病還沒好全,所以透著一種病態的慘白。

洛時抬頭看了一下樓上的走廊,抬腳走了上去。

樓上有好幾個房間,往右邊走還有一個小型的客廳,洛時逛了一圈沒看到什麼特別的,回頭時正好瞧見小姑娘抱了一個布娃娃從房間裏出來。

是很舊的那種,顏色都有些褪了,眼睛還是兩顆不一樣的紐扣組成的,一顆黑的,一顆白的。白的那顆像是後來才縫上去的,還歪了一點,沒和黑的那顆對齊。

看著其實有點古怪,還有點滲人,像是誰的眼珠子被硬生生摳得錯了位。

洛時手搭在欄杆上,看見那個小姑娘欣喜地把娃娃遞給女人,應該是讓她收起來的意思,但女人好像沒同意,把娃娃扔到了沙發底下。

因為隔得不近,母女倆說話也不大聲,洛時沒聽見她們在說什麼,但那個小姑娘似乎是想去把娃娃撿回來,女人拉住她好像是在哄她,沒一會兒小姑娘就笑起來了。

小孩子確實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