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換以前程楠打死也不想去,但現在有洛時撐腰,多少有點揚眉吐氣的意味,不去看看就太浪費了。
其實他想的也沒錯,但想的太窄了。洛時道:“去的有幾家?”
程楠仰著腦袋想了想:“應該……挺多的吧,不過每個家族來的人不多,我之前去過幾次,各個家族來的大多是傑出一代。”
“嗯,出發叫我。”
得了洛時同意,程楠抓著請帖高興的應了一聲:“好!”
他雖然對引師也沒什麼大的誌向,但程家世世代代都是引師,要是到了他這一代就這麼絕跡了,那他那個死了沒幾年的老爹估計得拿著棒子追他到黃泉口。
剛轉了身,程楠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轉回來叫住了正要上樓的洛時。
“什麼事?”洛時回了頭。
“我忘了告訴你了。”程楠抓了抓後腦勺,“那天溫辭說,你如果有事找他的話可以去十常街。”
洛時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說:“你記性真好。”
好幾天前的事,現在才想起來說。
程楠嘀咕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天一直在車上發呆……”
洛時睨了他一眼:“你可以站外麵抱怨,這樣我就聽不見了。”
其實這事要真說起來還真的不怪程楠。那天回程家別墅,洛時坐在車上一直看著窗外發愣,程楠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後來就把這事給忘了。
靈線和記憶相關聯,那天在李家房子裏洛時收回了靈線,自然而然就想起來一些以前的事,雖然不是很清晰,但也讓他出了好久的神。
大概是發生在小時候的事,不知道是幾歲,但個子不高,隻勉強到對麵人的腰際。
閑故一身銀灰色的長袍,額間有一小塊柳葉狀的紅色印記,唇邊總帶著笑,但隱在霧裏,洛時看不清他的樣子。
洛時小時候身體不怎麼好,不愛說話,又有點自卑遲鈍,閑故就帶著他搬到了山下住,出門時也總會把人帶在身邊。
有次閑故去拜訪好友,領著洛時一塊去的。
洛時那時怕生,躲在閑故身後不肯露麵,到了別人家裏也不說話,隻悶悶的低頭站著。
陸家的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嚇了洛時一跳,狼狽的坐在了地上。
小姑娘哈哈大笑,嘲笑他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是這麼笨。
洛時窘迫的低著頭,想自己爬起來,但眼前突然多了一隻修長的手。手的主人聲音溫溫和和,問他:“摔著了沒有?”
他搖了搖頭,順勢被那人牽了起來。
閑故不溫不火道:“再欺負他,我可讓你爹罰你閉門思過了。”
“哼!”小姑娘不高興地撅了嘴,“他本來就笨……”
“雲樂,不可無禮。”
陸雲樂被堵了話,轉身看見來人是誰,立刻老實不說話了。
陸岑走了過來,朝閑故點了下頭,又看了陸雲樂一眼:“還不給人道歉。”
“對、不、起~”陸雲樂搖頭晃腦的說完這三個字,還沒等自己親爹發火,迅速做了個鬼臉就跑了。
陸岑沒喊住人,連忙賠了不是:“實在抱歉,她年紀小,貪玩了些。”
“既然貪玩,也該找點事做,靜靜心。”閑故若有所思道,“我看抄書就不錯,還能磨練心性,我那兒最近剛丟了本講陣法的書,正好,抄了就麻煩她送過來。”
“你這……”陸岑被弄得哭笑不得,歎了口氣道,“你怎麼就這麼護著這孩子。”
什麼丟書什麼磨練心性,不過都是為了給某個小孩討公道的借口罷了。
對於陸岑這話,閑故不置可否。
從陸家出來之後,洛時還是一聲不吭地低頭走路,閑故蹲下來看他:“還生氣呢?”
“沒……”
“那你皺眉做什麼?”
洛時猶豫了半天,小聲說:“我學不好……”
“學不好什麼?”閑故問。
“笨。”洛時說。
“學笨做什麼?”閑故故意逗他。
洛時低頭不說話。
見他低頭紅了耳根,閑故笑了兩聲,伸手彈了下他額頭,“哪兒笨了,昨天的陣法不是教了一次就學會了?”
洛時想了想好像也是,就把皺著的眉鬆開了。
現在想起來,閑故那時候不過是在哄他。小孩子本來就好哄,偏偏洛時小時候又什麼都信,陸雲樂說他笨他信,閑故說他不笨他也信,不怎麼會懷疑別人的話。
不過那次事情之後,陸雲樂真的抄了書送來,見到他還氣得鼓了兩腮幫子,哭著跑回去的。
後來陸雲樂就再也沒說過他笨了,反倒是每次見麵都要感歎一句:“真想不通他幹嘛要這麼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