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焱頭微低著,卷曲的劉海掩住神色。整個人陰沉不少。
思索良久,林焱開口道:“今晚我親自去。”
黑胥明顯精神了一下,融進黑眼圈裏的小眼睛有一瞬間放了光亮。
“那晚上我叫上三兒,家夥都在他那兒。”
“嗯。”林焱應道。
突然間想到什麼,林焱抬起頭說:“別帶瘤子。”
黑胥臉一熱,忙應下。想到曾經犯下的錯誤,不禁手指緊扣進了肉裏。
破敗的房屋裏誰也不知在進行怎樣的交談,就像墨染的夜空,遮掩著見不得人的交易。
林焱一身黑色緊身衣,黑口罩黑帽子,身上沒有任何可以反光的東西。
他悄然夜行至約定好的地點,一輛黑色大眾正停在那裏。
摸著牆沿走過去,鷹眼掃視著車周圍所有可視範圍。
確認沒有任何跟蹤或埋伏,林焱迅速跑至車尾,兩快一慢敲擊車門。
原本昏暗無光的車裏突然亮起一束白光,在林焱身後快速晃過後,沒有人影。
“哢”的一聲,車鎖打開,林焱拉開後座車門鑽進車內。
司機是三兒,黑胥坐在車後座的另一邊。
看到林焱上車揭開上衣下擺,從腰間卸下一把手槍遞給他。同時壓聲說道:“沒有備用,省著點。”
林焱嫌棄道:“這麼摳。”
黑胥輕輕“嘖”了一聲,說:“你是不知道當家的難,新的那個上任以後撥的巨少。”
林焱沒說話,隻掂了掂手裏的重量,手法嫻熟的轉了個圈。食指正好停在機板都未位置,槍口虛虛的對著黑胥。
雙眼突然抬起,仿佛黑夜暈染其中,化不開的濃稠似要破土而出。
這是一雙狩獵者的眼睛,天生具有讓人臣服的能力。
即便隻是被林焱這麼掃視,黑胥後背都起了一層冷汗。
他喉結上下滾動著,明顯透露出主人的極度緊張。
手伸進上衣內兜,黑胥摩挲半天拿出一個小瓶子,糾結良久遞給了林焱。
“給你行了吧,最後一瓶。”林焱接過,在手裏轉著看了看,嗤笑出聲:“你咋這麼慫。”
黑胥瞬間炸毛了,半點不肯承認剛才心底有多發慌,嘴硬道:“我這是關心你——前上司。”
林焱把小瓶子向空中一拋,在它落下前輕鬆接住。旁邊的黑胥又是出了一身冷汗。
這次倒不是慫,是怕他把東西打了。
林焱道:“別再這麼叫我。”會讓我想到你惡心的現上司。
後半句他沒說出來,但兩人都懂。眼神晦澀的交彙,黑胥心中輕歎。
前麵專注開車的三兒這時候說話了,“馬上到了,你倆準備下車。”
黑胥和林焱迅速收起嘮嗑的心思,整理好衣著,確保沒露出臉的一絲一毫。
其實下車就是跳車,選監控照不到的刁鑽角度翻滾下車,營造出人還在車上的假象。是他們以前常用的手段了。
到了地方,三兒挑了個轉彎刻意放慢車速。
後座兩人早已打開車門,找準最好時機,一先一後翻滾跳車。
熟練的操作隻在碾壓草坪時發出一點聲響,除此之外夜晚的寂靜沒有被打破。
雜草叢生的地界,足有一人高的葦杆成功掩飾住去往車輛的痕跡。
林焱和黑胥好巧不巧碰見一輛車順著鄉下人拖拉機印碾出來的小路前行。
兩人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肯定。
前方是河道,偶爾會有貿易船隻路過但並不是一個碼頭。
未經處理的天然環境很好的掩飾了兩人的身形。
果不其然,車向河道的方向駛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