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焱心裏十分緊張,兩隻眼睛睜的極大,緊緊盯著嶽朗晴筷子上的一口麵。
嶽朗晴吃相文雅,麵塞進嘴裏連一條縫隙都不會露。
她緩慢嚼了兩口,幹涸的味蕾緩緩複蘇,就措不及防的嚐到一股混雜著雞蛋腥味,醋味,重鹽的澀味,和生抽的難以描述的味道。
嶽朗晴有點不可置信,端著筷子的手小心翼翼地攪了攪碗裏的麵,鼻翼扇動輕嗅。確定自己沒有吃到別的東西,嶽朗晴臉上懷疑的表情變成了震驚和費解。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難吃的麵...為什麼會,這麼難吃。
它已經喪失了作為食物的底線。
嶽朗晴默默咽了口水,覺得碗裏的東西比起洪水猛獸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身不經意間小幅度調整,原本前傾的吃飯姿勢變成了板正的坐姿。
不巧的是,嶽朗晴一抬頭正對上林焱期待的眼神。
“怎麼樣?”林焱一直摩挲著手指,緊張地等待著嶽朗晴的反應。
因為餐桌太大,兩人分坐兩邊,皆看不清對方細微的動作。
但嶽朗晴心裏清楚林焱一定很緊張的在等自己說話。
大晚上專門跑來給自己做飯,林焱是第一個。這麼在意自己的想法,不是為了金錢名利的,林焱也是第一個。願意陪她的人很多,能讓她真正感到不孤獨的,林焱還是第一個。
這麼多的第一都給了他,倒也不差一個謊話了。
嶽朗晴深呼吸,燦爛一笑,比今晚林焱進到的任何一個勾唇都要魅惑。
“很好。”嘴唇煽動,嶽朗晴為自己撒下的彌天大謊感到罪惡。
“你餓嗎?”嶽朗晴問。
“我不餓。”
“那把你那碗也給我吧。”嶽朗晴勉力維持著表情管理。
林焱震驚了,難道廚藝跟就一樣越發酵越好嗎?當年自己做的飯,什麼味他自己清楚。
抓心撓肺的想嚐一下碗裏的東西,但嶽朗晴已經伸手了。沒辦法,雇主最大。雖然遺憾,但更多的開心淹沒了他。
林焱把碗遞過去,說:“那我以後還給你做,好嗎?”
嶽朗晴吃麵的動作突然一頓,猛地抬起頭說:“不好!”
感受到自己語氣太衝了,嶽朗晴緩和了聲音,故意輕鬆道說:“都讓你做了,是想讓廚師失業嗎?”
林焱放鬆一笑:“自然不是。”
危險解除,嶽朗晴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開始麵不改色的吃碗裏的麵。
其實多吃幾口味蕾就已經麻木了,與吃盒飯沒有太大區別,嶽朗晴自我麻痹著。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幹掉了碗裏的麵,又象征性的在林焱那碗裏挑了兩根。
“飽了。”
林焱很自覺道:“我去收拾。”
“嗯。”
嶽朗晴吃完飯眼前好一會沒有焦距,直到林焱進廚房了才回神。
林焱背影很漂亮,即便在洗碗都有一種插花的美感。身高腿長,麵目清秀,他好像沒有一處是嶽朗晴不喜歡的。
天色已晚,時針指向了十點。
林焱走出來的時候,嶽朗晴叫住了他,問道:“晚上還回嗎?”
林焱一個激靈,這是可以不回的意思?
“啊,這麼晚了。”他故意裝作驚訝,皺眉看向窗外。
“家裏房間很多。”嶽朗晴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
“那真是麻煩嶽總了。”林焱見目標達成,拚命抑製著心裏的喜悅,嘴上卻越發客氣。
嶽總?怎麼聽著這麼不舒服。嶽朗晴睨了林焱一眼道:“以後別這麼叫。”
林焱從善如流:“我知道了,晴姐。”
一聲晴姐出來,嶽朗晴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很不適應,但權衡了兩個稱呼貌似還是晴姐更好一點。
晚上十點,對於兩個夜貓子來說還早得很。嶽朗晴往沙發上放縱一躺,打開電視。
忽然覺得手邊少了點東西,半晌想起來是沒有酒。
林焱不知道在幹什麼,隱約有一些金屬碰撞的聲音。
嶽朗晴很稀奇,林焱第一次來自己家竟然沒覺得無所適從,該說他天賦異稟還是太沒把自己當外人。
正打算起身去看的時候林焱端著兩個高腳杯過來,蔚藍色裏包裹著紅黃,像海麵日出。
兩個暖色交界不是很分明,但外層的藍卻像一層水晶,彰顯著自己美麗的同時又為裏麵的顏色加了濾鏡。
難得的是林焱手裏的兩杯顏色分布幾乎一模一樣。頭頂檸檬一左一右,像相生相伴的情侶。
嶽朗晴隻記得給林焱說廚房用品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句酒房,沒想到他這麼自覺。
“真漂亮。”嶽朗晴接過其中一杯,欣賞著手裏過分美麗的雞尾酒,不由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