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後半月的陽暉,雖至午間最暖時段,卻早已不如六月三伏天時那麼悶熱。
微風吹拂,帶著舒適感,可雲宸殿外守著殿門的雲總管,他的額間卻汗珠顆粒,滑落下顎,拿著拂塵的手中更是汗漬粘膩,隻因殿內話語…
“逍遙居和奩閣被查封,姚丞相與太子暗中行事,皇伯父皆心明清楚。”
提及此事,雲霽也隻是如此提及,並沒有一點的異樣神色表露出來,隻是因為瑜皇的不明智,雲霽方才開口說及此事,而非是因為其他。
“皇伯父非昏君,卻放縱姚相那般行事,若不為阿靖,霽月實難想出還能有何奩閣之事竟可讓皇伯父如此…”
此言所問,雲霽方才將自己的不明很清楚的表露出來,明確的告知瑜皇,他難明瑜皇作為,猜不透瑜皇什麼心思。
以他對瑜皇的了解,瑜皇絕非這等冒失不明智之人,輕易便去動輒蘇家,這絕非是瑜皇往日裏行事作風…
“霽月,蘇嬈呢!”
瑜皇卻突兀過問蘇嬈何在。
“你雖猜不明朕為何留下蘇老將軍,困囚蘇家,可以你之清透心思,對朕的了解,你必知,朕既讓你將蘇嬈帶至宮內,那必有朕之用意…”
拿起杯盞一口抿茶。
帝眸落在雲霽身上。
“可你卻放她離去…”
雲宸殿內,驀地無聲靜謐。
雲霽安靜了,沒了話語。
明明還是那種淡然之感,月華世子,明月韻味,可卻偏偏又覺得雲霽有些不一樣了,隻因為瑜皇所言必有用意,那必然就是拿蘇嬈鉗製整個蘇家。
“霽月,你是皇伯父看著長大的。”
瑜皇又言,打破這份靜謐。
“為何將蘇嬈放走,你可知你在作何,蘇家掌握著我雲琅軍隊主力,若他們心思旁動,你該想的到後果…
逍遙居與奩閣更不簡單,它們怕不僅僅隻是紅樓與商鋪,它們背後藏匿的很可能是毀掉我整個雲琅的禍患…”
“若隻為此,皇伯父無需憂灼擔心,逍遙居與奩閣,實乃雲霽所開。”
毫無征兆的言語,就這麼坦白於瑜皇所知。
“逍遙居,是雲霽用來收集消息的,由我母後的暗衛侍從歡娘和慕廉看管,奩閣是雲霽用來籌備所需的,由澹梁蕭家現任家主蕭沐白接管。”
雲霽說的如此輕鬆又坦誠,雲琅聚財的這兩大樓閣,皆乃他一人所有。
可聽入瑜皇的耳內,卻讓其震駭滿目,麵上帝王神色竟都難以維係。
“皇伯父也清楚,逍遙居乃是曾經大秦的鶯歌台,是大秦宣冶帝為一寵姬而修建,而那寵姬是我母後。”
雲霽又言,此一聲,他的聲音不再淡然,而是帶上了一股子暗沉感,竟似是寒漠塵,卻又不是寒漠塵。
“我母後曾是雲琅最驕傲的郡王府郡主,澹梁最高貴的皇後,可最後卻被她人替換身份,淪為了宣冶帝的寵姬,更成為三大諸侯國毀滅大秦的借口。
一副清君側,禍國妖姬,累及大秦被滅,大秦滅亡那夜,母後無顏麵見親人,更愧對大秦所有無辜枉死的冤魂,難苟活於世,選擇自殺解脫。”
置於月華衣袂內的修長玉指溘然蜷捏起來,泛出蒼白之色,青蔓緩緩自那白皙手背爬出,浮現與表皮之下。
“皇伯父,從沒有哪一刻雲霽真正活成了雲霽,雲霽雖變作了雲霽,可雲霽的心中從來都活著那真實的自己,難以忘卻所有仇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