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伏,十日天,卻也並非當真乃十日豔陽天,今日,老天似乎是預見著忠臣良將因冤屈而亡,心有不忍,所以霧靄了天,昏蒙了整片高空。
清晨的清風居,竹林間,沙沙作響聲,碧綠與泛黃交相輝映,竹葉翩飛,鋪落這院內,勾勒出秋日時節。
清風居內,臥榻之上,一襲紅衣鋪落榻間,那一紅衣女子,安靜坐等,眉目之間那道難看疤痕未曾遮掩,如此暴露麵上,一雙桃花明眸望著月華屏風,望著尚不曾有來人推開的屋門,已如此坐至半夜有餘。
“咳…”
一聲輕咳聲,在過去大概一刻左右時方才出現,玄衣再次換作月華。
雲霽自暗道回來,剛至臥房之際,腳步突兀頓住,掩唇的月華娟帕一時捏與手內,捏出了褶皺,也捏藏了娟帕之上那一抹咳喘而出的血色。
隔著眼上白色蒙緞,隔著關閉的屋門,望去內裏榻上坐等的人兒身上。
他知道,她再看查過後,必會來此。
“咳…”
又一聲咳,雲霽收起手中褶皺的娟帕,嘴角淺淺含出一抹笑,玉指抬起推開屋門,邁動步伐從容走進去。
平靜的桃花明眸這才有了一息波動,視線裏漸漸映出那道月華之色,再次又蒼白的容顏,卻已無法讓蘇嬈內心生出波動,起身,也走過來。
“我隻要你一句話,想好如何救蘇家了?”
所問事,非前來質問蘇二為其所殺之事,而是問及雲霽入宮前對她所言那一語承諾,待他出宮,便救蘇家。
蘇嬈走至距雲霽一步之距,停下來腳步,桃花明眸直落在雲霽麵上,沒有薄涼,亦無怨恨,隻是如此看著他。
屋內,安靜一息,方才又響起腳步聲。
雲霽未曾回答,走至桌間小榻上,一盞已涼透的茶,解去口中鐵鏽之味。
“好,那我換個問題,你當真殺了我二哥?沒有氣息,亦沒有易容替換,蒼青死人容色,二哥他當真不在了?”
“他的越獄而逃,乃我始料未及,他欲抓你,拿你去換取蘇家安然,曾經的雲霽或許會留他,可現在的雲霽…”
雲霽這才開口回答了,很實誠的話語,並未用其他之話來誆騙糊弄於蘇嬈,以想著蘇嬈因此而憤恨與他。
而如此之言,為她而殺蘇二這個事實理由,比之他言誆騙,這樣一個事實,確讓蘇嬈隻覺心間被死死捏了,讓她一瞬難以呼吸,窒息的難挨…
砰…
杯盞自玉指間破碎,一枚銀針劃破長空而來,直碎了雲霽手中的杯盞,茶水當即濺染了雲霽這身月華衣袍。
與此同時,紅衣驀地動,柔荑間更現出那白玉簪,雲霽隻覺心間刺痛席卷,血色更瞬間渲染了他心口的衣色,亦渲染了握拿白玉簪的那隻柔荑。
心中人兒,單膝跪置於自己麵前,如同他對蘇二一般,如此的給了他這樣一擊。
心口刺痛,隻是非要命,而是留有餘地,不曾傷及心脈,隻是簪頭入了皮.肉。
“那你可有所預想,你麵前這個蘇嬈最怕什麼?最懼什麼?此刻更最悔什麼?”
此聲沙啞,桃花明眸之內映出濃濃血色,摻雜著水光,讓眼生疼的難挨。
“她不怕身份暴露,她亦不懼往後再非蘇家女,她隻怕蘇家也沒了,她隻懼往事再次曆曆入目,而她卻要再次苟延殘喘活著,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