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嬈這邊有了這片刻安定,此刻的雲宮內卻手忙腳亂,來來回回的禦醫太醫,自瑜皇的雲宸殿內進進出出。
每一個太醫和禦醫,皆額間細密汗珠,一個個步子急促。
能讓太醫和禦醫都如此急慌的人,恐也就唯有那一人,才能引起雲宮之內這等緊湊,似都沒時間喘口氣。
“一群沒用的廢物,如此多年也救治不好一個霽月世子,朕養你們何用。”
禦醫太醫半刻不敢歇著,如此忙忙碌碌,大氣不敢換,卻依舊難消帝怒。
而其帝聲之中所帶焦急,瑜皇對雲霽的擔憂真真切切,不曾再摻雜有半分的帝王心思,而是真心憂灼侄兒身子。
“皇上莫動怒,傷及龍體,七皇子已去請了惠善大師入宮,霽月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再次逢凶化吉。”
一旁,姚皇後一聲寬慰。
雲穆靖自回宮後,瑜皇未曾再下旨將其禁足,而是雲穆靖他自己又把自己關去了他母妃靜皇貴妃的陵寢。
直到金衣暗衛來傳話,霽月世子又病重,他才忙離開陵寢去清風居找了惠善大師,請惠善大師入宮來。
瑜皇並不知惠善大師在雲霽的清風居中。
時刻,須臾過。
“皇上,惠善大師來…”
終於,殿外傳來雲總管欣喜聲音,隻是他的話尚不曾說完,便見一道紫色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雲穆靖已拉著惠善大師快步去了那龍床旁。
“阿彌陀佛…”
雲霽躺在瑜皇的龍床上,此刻竟真昏厥,其容色之蒼白,唇角之毫無血色,竟如同當年惠善大師初次見雲霽那時,瞧著隨時都有可能難活。
而今雲霽又這副模樣,惠善大師一聲悲憫慈悲,對瑜皇見禮,隨即三指掐脈。
從來都一副超脫世俗心態的惠善大師,卻在搭上雲霽脈搏的一息片刻,他那一對須眉,竟帶出了凝重感。
惠善大師如此反應,瑜皇心間一時更沉。
“大師,我哥如何?”
開口問話之人,乃一旁焦急等待的雲穆靖。
“唉!”
一聲歎息聲,惠善大師再次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小友之病,心脈鬱結,今鬱氣於心,又久久不散,待老衲施針一二,隻是能否一時醒來,老衲難妄言。”
自僧袍袖筒內拿出針灸包,一枚枚銀針入皮,不過刹那,雲霽額間密密麻麻一層汗漬滲出,被蒙緞所遮掩下的雋眉為此而擰,卻不曾有蘇醒現象。
瑜皇看著好片刻,突兀轉身走出內殿。
姚皇後見著,也忙跟了出去。
夜幕已落,綿綿細雨早已將殿外大理石台麵澆洗幹淨一層,殿簷上懸掛的宮燈也燃起,將殿外映照的亮堂。
瑜皇負手後背,安靜站立於殿外,冷風蕭瑟,吹動明黃龍袍搖曳衣袂,麵上神色雖為宮燈映照,卻隻顯深邃難明,難以看清他此刻是一種什麼心情。
跟出來的姚皇後自瞧不明,但卻也心知,瑜皇此刻心情必定與霽月世子有關,也隻有霽月世子和七皇子,才能讓他如此。
姚皇後心中說不怨,是不可能的,她亦有孩兒,還是嫡子,卻從不曾得到過他父皇哪怕片刻的這般疼愛。
而唯一讓姚皇後不怨的,便是他的孩子是太子,是儲君,更會是將來的帝王。
“皇上…”
輕淺一聲溫柔,麵上不曾顯露出內心半分的怨怪之色,從來都是這麼溫柔賢淑的姚皇後,母儀天下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