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娘,我問你一句,也隻問一遍,你當真從不知你們逍遙樓樓主是誰?”
此一聲,在黑暗夜幕下,才自那間屋內傳出。
那雙平靜無波的桃花明眸,直落歡娘身上。
“本王要你的逍遙樓,助本王悄無聲息潛入澹梁…”
這是暹毅遲韶提出的條件。
他竟不是寒漠塵!他一直在找寒漠塵,找逍遙樓樓主,他出現在天穀關郡,他所為那一切,就為能借助逍遙樓在澹梁的勢力,為他皇兄找尋丹藥配方,解他皇兄所中丹毒。
暹毅遲韶與蘇嬈言談,隻言他要借助逍遙樓勢力暗入澹梁,並未曾有說緣由,可蘇嬈又如何再想不到,諸暹國容皇後對衛皇下毒,而容皇後又是澹梁國的蓉玉郡主,那麼暹毅遲韶想入澹梁,其目的便可想而知…
所以真是她認錯了人,從天穀關郡那時開始,或者更早,從望祿寺那日碰巧,她就一直都認錯著寒漠塵。
暹毅遲韶不是寒漠塵,那寒漠塵他是誰?
“小妮子…”
歡娘終是一聲歎。
沒想到那毅親王竟是打了那般打算,還把蘇嬈認錯成了主子。
看著蘇嬈一眼,可見其毫無波動樣子…
自腰間拿出那枚逍遙令,遞給蘇嬈。
“我確實知我們主上,知他是誰,但逍遙樓樓規,唯命是從,且主上行蹤從來隻有逍遙二位護.法知其去向,這一點,我從未曾騙過你,我是真不知。”
“那你們主上是誰?”
蘇嬈並未曾接過逍遙令,而是再問。
這次歡娘卻搖頭,不是不能告知,而是不能擅自告知,因為她是暗衛,暗衛之職責,絕不可透露主子半分。
“蘇嬈,若你真心想知道主上是誰?你可以親自問他,你問,我想主上必會告知與你,畢竟你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區別對待的女子,唯一一個…”
“出去,他是誰,我不想知道了,我突然沒有興趣了,既然他早已如此大方的把他的逍遙樓都送給了我,那麼他與我而言,再沒有任何用處。”
才一把拿過那逍遙令,蘇嬈冰冷了聲音,蝕骨冰涼,繞過屏風走去內屋。
什麼逍遙樓的二主子,原來竟是逍遙樓的主上,逍遙令,逍遙樓樓主身份的象征,好個大方的寒漠塵啊!
柔荑死死捏著逍遙令,都捏出來血色,一滴一滴,自指縫令上流落,染紅了地上地毯,綻開一朵紅花。
沒有瞎眼,卻遮著眸,藏的是什麼,不就是那一雙一眼便讓人難忘的鳳眸,她看了那麼多次,為何卻…
目光,觸及到桌上那未曾開封的另一壇子酒,好幾次忘卻的醉酒記憶,終是悄然自腦海之內浮現而出了。
幾次三番在那人麵前醉酒…
“你以為你是寒漠塵,你是阿宵,你千般算謀隻為能讓我安然離開,就可以消解了我心中蝕骨的仇恨嗎?”
哐當…
“你一人,還不足以償還我大秦全族血仇,蘇家滿門…”
溘地一把摔了逍遙令,發出如此一聲響,又拿過那壇子酒灌入口中。
“雲霽,我會殺了你,我會殺光所有雲家人,澹梁容家,還有這諸暹,我要讓你們的血撒滿我大秦皇城,我要讓今年的雪色也被染的那般殷紅。
我要讓那皇城之上,也血凝成冰,我要把你們的頭顱一個一個掛在我大秦的城牆上,祭奠我大秦那百萬冤死亡靈,祭奠我蘇家滿門忠烈。”
蝕骨之仇,終難以再壓抑,如同布娃娃那般的平靜在這一刻也破碎了。
醉酒,亦難消蝕骨仇恨。
而此刻…
如同蘇嬈這般發了瘋的人,還有一個,那一個與這半月後亦醒來之人。
時隔半月之久後,他才醒了過來,隻是醒過來的這一個人,卻已非雲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