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本急於去見那女子,徐平忙扯住李廣。
“少主,急不得,此女子雖是最好的人選,但若是心下不願意,怕是於事無補,不如先涼她幾日,從那太監口中先問些情況,方好說服。”
“好,讓十八等人,先勿宰了那太監。”
說服一個人,徐平最是拿手,徐平親自去審中行說。一個閹人,心理上多少有些扭曲,一般刑罰加身,或許可從其口中得到些什麼,但未必有用,真假難辨。對付這類人,若不從心理上尋找突破,手段用盡也是枉然。
徐平叫來燕二,在燕二耳邊囑咐幾句,燕二便依徐平的意思去準備。徐平則獨自來到軍營,讓軍士押出中行說。
“不知這位公公,姓氏名諱,本官也好稱謂。”中行說見徐平文弱,料定徐平不像燕十八等人,會下重手折磨自己,見徐平問話,也不理會,隻是閉眼假寐。中行說不說話,徐平也不強求,反倒讓軍士解開中行說身上繩索。
“這位公公不說話,下本官也沒辦法,但這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若是公公一直不言語,本官到難以印證,這該如何是好。”徐平說話間,燕二提著食盒進來,一樣樣敗在地上,卻是幾樣小炒,一隻雞、一壺酒。
“怎麼對公公如此無禮?還不去取食案來?”不一會兒,便有兩個軍士抬著一張矮桌,徐平將酒菜悉數擺放在矮桌上,左手提定袖口,右手微抬,請中行說飲酒吃菜。
自被抓以來,何時飽餐過?更別說酒肉伺候著了。中行說倒也不擔心酒肉有毒,聞得肉香,便睜開了眼,見徐平禮數周全,一時到忘記了眼前處境,拾起筷子,便開始夾菜。吃得兩口,中行說便將筷子丟在一旁,雙手拿起整雞,張嘴便啃。約莫中行說吃的差不多了,徐平便親自斟滿一杯酒,雙手遞於中行說。
“公公請飲酒,這酒雖不急宮中,但在河間,也是難尋的好酒。”中行說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尤不滿意,拿起酒壺,直接倒入喉間。喝完了一壺酒,中行說終於開口了。
“這酒勉強可以將就,但這整雞,做的卻不地到,聞著味道到似不錯,但入味太濃,若不是受你們千般折磨,腹中饑餓,卻真是難以咽下。”
“公公請將就些,河間地處偏遠,能尋到這些於公公,也是不易,公公可要再來一隻?”
“肉先不要了,酒可否再來一壺?”
“河間儲糧甚少,哪裏再尋些酒水來,即便是這壺酒,也是本官珍藏許久。”
“既無酒水,清水也取些。”中行說吃完酒菜,此時口渴難耐,但徐平偏隻給一壺酒,其餘便不肯再給。
“既然公公酒足飯飽,就請公公回營中歇息,也好思考思考本官所問之事。”徐平用下足了鹽的肥雞,在中行說饑餓難耐時,讓人取來,騙中行說吃下,又嫌見效慢,偏又拿酒順入中行說腹中。
味道過鹹的食物,本是難以下咽,但若是搭配著水酒,便不是那麼難以下咽。這整隻雞入了中行說的腹中,讓中行說口渴,偏偏徐平讓中行說就著吃雞的不是清水,乃是一壺酒,但凡喝過酒的人知道,喝酒的人,也是容易口渴。這兩者疊加起來,中行說的喉嚨裏如同擱置著一塊火紅焦炭。
徐平走了,也不曾交待給中行說喝水,眾人也懶得拿水給他喝,就這樣,中行說被關在軍營一天一夜。第二日早間,軍士們都在吃飯,中行說禱告看守自己的軍士,希望討一碗水喝。這軍士隻說是,公公日後的飲食,具都又徐大人安排,徐大人若是不肯給公公飲食,公公就這麼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