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揚說了一通,口幹舌燥,端起茶碗來大口飲茶,周相容在一旁聽的心驚肉跳,這些事情他也知道一些,但是不知道居然已經牽扯到了那麼大的問題。
“東翁,那若是這件事情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裏……”
王世揚冷笑一聲。
“陛下怕是誅這些人九族的心都有,但是這件事情裏能主導事情走向的不是皇帝,而是南邊的山東的遼東的黨派的人,有了鐵證,就要辦成大案,就非要殺人不可,晉係垂死掙紮,反咬一口,雙方就角力吧!
到最後,晉係雞飛蛋打徹底消亡,各大派係搶占晉係的份額,免不了又是一通激戰,今年一整年,朝廷都不會安穩了,倒是皇帝可能在其中得到很大一筆利益,皇帝一直都在想方設法的開礦,山西是重礦區,皇帝沒有理由坐視不理。”
周相容深吸一口氣。
“那這件事情和蕭如薰做總督又有什麼關聯?東翁為何要替他爭取呢?蕭如薰是個武將,又鎮守緬甸,完全牽扯不到這件事情當中啊!”
“不是替他爭取,是替我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王世揚再次提筆,沾了些墨汁,繼續書寫自罪書:“此事一旦為朝廷所知,一旦為陛下所知,你覺得誰會首當其衝被陛下責問?”
周相容想了一番,開口道:“必然是晉係在朝中的官紳,他們肯定會被陛下嚴厲懲處,甚至是連根拔起,一場腥風血雨在所難免。”
“不然!首當其衝的,是錦衣衛!”
周相容愕然。
“錦衣衛負責糾察天下官民,晉黨派係那麼大的事情,卻一直以來都不為皇帝所知,皇帝可能隻是知道一點點表象,卻不知道山西已經被晉商大戶完全掌控。
此事一旦泄露,錦衣衛作為皇帝了解大明幾乎是唯一的耳目,必會為皇帝所忌憚,所以皇帝必會問責駱思恭,駱思恭為活命,加上晉係倒台已成定局,他定會落井下石,將所知道的一切告知皇帝。
並且痛哭賣慘求得一命,而那個時候,皇帝痛恨晉黨將無可逆轉,這也是我唯一的生機,這一回,能保住我的性命的,隻有皇帝了。”
王世揚一臉苦笑,周相容卻恍然驚覺。
“蕭如薰是皇帝眼前紅人這事咱們都知道,但是蕭如薰鎮守緬甸已經三年,再紅的人,過了三年也該人走茶涼了。”
王世揚搖了搖頭。
“朝廷文臣行事太過囂張,皇帝早就不滿,並且深恨之,而且皇帝一直為自己不能直接手握兵權感到不安,今上可比隆慶爺嘉靖爺更有誌向,他想插手兵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被頂回來,但是心思從沒淡過。
這一次蕭如薰一回來就做了提督,而且還得了皇帝親自授予的不受我節製的權利,這代表什麼?這代表皇帝正在積極拉攏蕭如薰,看重蕭如薰在大明軍中的威望,試圖以蕭如薰作為突破點,奪回軍權!
我此時已是等死之人,若是不想死,不想遺禍家人,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必須要向皇帝表述我的想法,同時把蕭如薰捧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