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薰看著徐光啟,沉默良久,而後緩緩開口。
“他們隻是這場戰爭的受害者當中極少的極幸運的一群人,他們活下來了,而且還被我們救回來了,但是更多人卻已經死了,或是被殺戮死,或是被折磨死,比起幸存者,死難者的人數隻會更多,不幸的人們也隻會更多,對於他們,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去安撫了。”
“隻能如此嗎?”
徐光啟詢問道。
“在如今這個世道,遇到兵災的升鬥小民能活著就是最幸運的事情了,他們不可能遇到比這個更加幸運的事情了,若是換作其他部隊,我甚至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殺了他們用他們的頭顱去換取銀錢,徐先生,我們能做的很有限,非常有限。”
徐光啟默然無語的望著這些悲慘而又幸運的人們,良久,他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總督,現在屬下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愚昧了,連眼前人都不知道如何去救,一個人都救不了,又談何救國呢?拿不動刀槍,發不了弓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書生,何其無用也!”
蕭如薰看了看徐光啟。
“至少,你有一顆救人之心,而更多的人連這顆心都沒有,無可救藥也。”
說完,蕭如薰便走開了,徐光啟站在了原地愣了一會兒,抿了抿嘴唇,便快速追上了蕭如薰的步伐。
當天晚上,李如鬆帶大軍趕到了懷仁,休整一晚上之後,蕭如薰下令五百士兵帶著這將近兩萬名百姓南下雁門關,然後去山西避難,一應口糧由大軍所據守的糧洞供給,以蕭如薰的手令提取糧食,抵達山西之後,著地方官府妥善安置。
這是他以四邊總督的身份下達的指令,這份命令也不知道是否管用,目前山西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官府是癱瘓狀態的,剩下三分之二也是自身難保。
蕭如薰在懷仁縣整頓軍隊的同時,接到了柴國柱和董一元的軍報,他們已經抵達了平虜衛,收複了數個淪陷的城堡,解救被俘虜的兵丁五百多人,被抓捕的百姓兩千六百一十八人,共計殲敵一千一百一十七人。
並且在進軍途中遭遇過三次北虜小股部隊,一股五百餘人,剩下兩股有一千餘人,具被殲滅,救下百姓三千六百七十二口,目前已經按照蕭如薰的命令著人護送南下,請求指示。
還能怎麼指示呢?
柴國柱和董一元感念自己的恩德,至少沒有幹出殺良冒功的事情,否則,把百姓的頭顱砍下來按照北虜的發飾弄頭發,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有什麼分別,大明漢人和北虜長得真的很像。
要是北虜都長成歐洲人和非洲人的樣子,怕是也不會有殺良冒功的情況發生了。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不會殘害本來已經非常淒慘的百姓,這就是蕭如薰對大明軍隊的最低要求了。
這些百姓實在是太苦了,太淒慘了,若如此還要被殺良冒功對待,那可真的是天理難容,蕭如薰就算是拚著丟官去職的風險也要狠狠的教訓那些喪盡天良的獸軍。
蕭如薰下令柴國柱和董一元繼續按照預定路線前進,並且把自己這裏得到的情報和他們共享,告訴他們前進的路上遇到城池不要忙著進攻或者繞過,先派人去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