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二十六年十一月,入冬,天寒地凍。
大明各地的戰場上,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都不安穩。
西麵,漢中之戰正在激烈進行。
東麵,蕭如薰北伐如火如荼。
南麵,鄭鷹帶著軍隊、謝禾帶著土改工作組在杭州嘉興湖州鬆江四府激烈戰鬥。
北麵,沈一貫挖空了心思在保證自己的權力。
就在這個檔口,福建福州府,陳和李文遠卻因為軍隊休整的問題而暫時閑了下來,等待著蕭如薰進一步的安排。
他們一閑下來,自然就到出去溜達,而眼下整個福建可沒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值得去看,因為滿目都是土改工作組的人號召貧苦農民和失地流民對著大戶地主豪強士紳進行瘋狂批鬥的場景。
他們巡視了整個福州府周邊的鄉村鎮,就沒有發現一個鄉村鎮是安安穩穩的,一輪批鬥不夠,還要二輪三輪。
從占地數十萬畝的超大富戶開始,一直到占地數萬畝的中等富戶,再到占地萬餘畝甚至是不到萬餘畝的小富戶,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態勢。
那些被土改工作組盯上的豪紳在人數占據絕對優勢的人們的攻擊之下完全無法抵抗,基本上沒有有好下場的。
甚至就算是放棄抵抗求饒的也得不到好下場,願意把土地讓出來求活路的也得不到寬恕,所有家財都交出來也還是得不到想要的活路,似乎隻要有錢有土地就全部都要死一樣。
目睹了這一切發生的李文遠為此深感震撼,他甚至親自去找過福建的土改負責人劉,問他是否可以約束一下底下的工作人員,對於那些已經把土地交出來隻求一家人活命的富戶難道就不能放過嗎?
連老弱婦孺都要被殺掉嗎?
劉很嚴肅的拒絕了他。
理由是除惡務盡。
“現在放過他們,難保以後不會尋機報複,這些人不知道還藏著多少家財,等以後風聲過去了起家很容易,到時候報複起來也非常容易,留著始終是個禍害,就要全部殺光才好。”
劉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滿臉憤怒,完全不在理智狀態之下,而就是他,居然還是個秀才出身,有功名的。
陳和李文遠沒有幹預地方的權力。
起兵之初蕭如薰就規定了,軍隊不得幹預地方行政,城池拿下秩序穩定之後必須出城,把地方政權交給文人官員,而土改開始之後他們也得到了命令,土改工作則由工作組全麵負責,軍隊不得幹預。
李文遠有心阻止劉那堪稱暴行的舉動,但是卻無從下手。
看到那些堪稱人間慘劇的事情,李文遠當真是難以說服自己,於是李文遠幹脆的給蕭如薰寫了一封信。
信裏麵講述了土改工作組帶著那些農戶在福建作出的慘絕人寰的事情,希望蕭如薰可以約束一下那些已經有些失控的人們,不要再讓更多無辜的人為此而死。
“你這樣說的那麼直白,大帥可能會不高興。”
陳是個老油條了,本身又是降將,身份比較敏感,不如李文遠親兵出身那麼親近,所以李文遠能說的事情他不能說,但是輕重緩急他清楚,說話的分寸他也一清二楚,在蕭如薰實力大漲今非昔比的檔口,他覺得李文遠還是不要這樣做比較好。
李文遠堅決搖頭。
“大帥說了,土改的目的是為了讓失地農民把屬於自己的土地拿回來,而不是為了做這些慘絕人寰的事情,那些人連婦孺都不放過,簡直……簡直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