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鯉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臉再說話了。
到這裏才算是把閑雜人等給清理了一下,下麵才是重頭戲。
看著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的文臣武將們,蕭如薰微微點頭,說道:“別跪著了,都起來吧,蕭某現在還不是皇帝。”
文臣武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緩緩站起身子,卻依然低著頭不敢亂動。
“世事多變,滄海桑田,蕭某仿佛昨日還想著北伐中原光複大明正統,今日卻要無端背上這背主造反的罵名。”
蕭如薰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但是,蕭某人並不後悔,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為天下蒼生不再有流離失所之苦,不再餓肚子,不再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讓百姓安居樂業,江南江北一片平和,若能如此,蕭某人就算背上萬古罵名,也無所謂了。”
半真半假的話說出來,蕭如薰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但是細細想想,世上又哪有原原本本的好事呢……
這世界從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所以這話他說的是底氣十足。
趙世卿帶頭對蕭如薰表忠心:“陛下所言,臣等甚為讚同,如今天下百姓疾苦,流離失所,餓殍遍野,聞者傷心,見者落淚,臣等心中實在是不忍。”
“哦?趙部堂覺得於心不忍?”
蕭如薰笑眯眯的說道:“那為何你在家鄉有那麼多土地那麼多房屋?你在朝中一年收入也沒有多到可以買那麼多土地和那麼多房屋的地步吧?這些錢都是哪兒來的?”
趙世卿一愣,隨後麵色煞白。
“自萬曆二十一年我打敗倭國,要求倭國賠償八百萬兩賠款,分五年還清,這相當於大明三四年的國庫收入,之前國庫收入二三百萬兩銀子的時候,國庫不夠用,現在驟然多了那麼多銀子,怎麼還是不夠用?打仗都要皇帝從內帑出錢,這不合適吧?
不說壬辰賠款,還有倭國銀山的賠償款項,一年也有一百萬兩銀子左右,我要了他們五十年,朝廷財政本該十分充沛,怎麼到後來還是不夠用?這大明一年到底要支出多少錢?又能收入多少錢?你管著戶部,何不與我說清楚?”
蕭如薰盯著趙世卿,趙世卿咽了口唾沫,張開嘴巴,卻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
而這時,蕭如薰又對外麵喊了一聲“抬上來吧”,一群武士就抬上來了十幾個大箱子,蕭如薰一個一個的掀開,裏麵全是戶部的記賬賬冊。
趙世卿的臉色更白了。
當然不隻是趙世卿,而是滿朝文物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從高官到小官,有一個算一個,麵色都不好。
蕭如薰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
“先說說這些借款的事情,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怎麼那麼多借出去的卻不見收回來的?近的也就這幾個月,遠的還有正德年間的。
這借錢的都是誰啊?怎麼還從國庫借錢?而且還不還?這一筆又一筆的支出,可愣是看不到多少還款,趙部堂,能為我解惑嗎?這些借款的人都是誰啊?敢借國庫的錢不還?”
蕭如薰走到趙世卿身邊拍了拍趙世卿的肩膀。
趙世卿的身子微微發抖。
其餘文武官員也感覺心跳正在緩緩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