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將相,貴族士族,到底有幾個人真正關心過老百姓的生活?
或許,他們從來不在意。
掌握知識掌握話語權的人從來不在意。
他們隻會記得海龍囤曾經的輝煌,甚至還會在心底裏隱隱埋怨那些當年平叛的明軍,為何不留存下來一些以供後人參詳,那是藝術啊,是軍事和藝術的結合啊。
可是趕山鞭下累累屍骨,誰又記得呢?
老百姓的性命仿佛隻是數字,一個可加可減,可以隨時抹去零頭,甚至減掉最後麵一個兩個三兩個零的數字。
是私有財產私有物品,可以轉贈可以拿捏可以把玩。
蕭如薰在大軍出征之前曾下令,在情況允許的時候,盡可能保留海龍囤宮殿群的原貌,不要過分損毀。
這是他們活過唯一的痕跡,也是最不該忘卻的痕跡,甚至在有些必要的時候,還能作為警醒後人之用。
看吧。
他起高樓,他宴賓客,他風花雪月,他放肆桀驁,隨後,他死了。
吃的奢侈,喝的奢華,穿著時尚,妝容高雅,引領潮流,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脫離了這個人世間一般,舉手投足都是兩個字。
。
與生俱來的高貴,高人一等的高貴,血統延續的高貴,大字不識一個的老百姓根本無法想象的高貴。
但,那又如何?
他會死在這裏,死在這一片金碧輝煌之中。
和他曾經害死的人們死在同一片土地上。
隆武二年正月初八日,五路大軍齊聚海龍囤,他們掃蕩沿途殘兵敗將等楊氏餘孽,步步逼近,正月初六日互相取得聯係,正月初八日約定一起抵達。
齊大勇是第一個抵達的,他抵達的位置是海龍囤山後,劉綎是最後一個抵達的。
海龍囤被五路大軍團團圍住,水泄不通,各軍主將在主帥鄭鷹的帳篷裏召開了會議。
“這樣說起來,從二十四日開始接戰,到今天,正好十五日,陛下給咱們定下的期限,咱們做到了。”
鄭鷹麵帶自信從容的笑容,看著帳篷內成功會師的諸位主將。
主將也紛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們還真的按照皇帝的要求,十五天打崩了播州軍,把他們壓縮到了海龍囤之中動彈不得,取得了極其輝煌的勝利。
“原以為至少也要一個月吧?誰知道楊應龍那廝居然分散出兵主動迎擊咱們,這可真是剛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這楊應龍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派兵出擊了呢?這要是我,肯定當縮頭烏龜,那咱們一口口啃下來,怎麼著也要一個月吧?”
劉綎十分愉快的嘲笑著楊應龍。
馬千乘也隨之附和。
“是啊,當年楊應龍可不是一般的威風八麵,從前明萬曆二十四年開始,一直到如今,除了中間因為陛下北伐而消停一段時間,打四川打貴州打土司,四麵八方出兵,殺了不知多少人,不可一世,現如今,卻也有困守海龍囤的下場,世事當真無常。”
齊大勇喝了幾口水,冷冷的笑著。
“從前明萬曆二十年開始,陛下說要幹掉的人,我還從沒見過能活著的,他吃了熊心豹子膽,和陛下作對,私自營建宮殿不說,還敢用閹人,擺明了不為人臣,放在前明前明也不能容他。
這次他純粹是自己找死,分散出兵,這是怎麼樣才能想出的昏招?現在,他倒是學乖了,困守海龍囤當起了縮頭烏龜,打算死守,可是他也不瞧瞧現在他才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