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今年31歲,在U大念了兩年博士,一年前將老婆接了來。他老婆陳小曼今年30歲,在國內是個醫生,剛到這裏時天天待在家裏,張真建議:“你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幹脆要個孩子吧”小曼覺得受了侮辱,和他吵了一架,列數其罪狀如下:“第一,大男子主義,要她犧牲國內大好前途出來陪讀;第二,無能,來了這麼長時間也沒幫她聯係個老板,就算不能直接讀博也可以先找份臨時的實驗室工作;第三,不尊重女性,把她當作生孩子的工具。”張真當時真想衝出去看看有沒有六月飛雪。陳小曼後來道歉,說這些帽子都是她在家閑得無聊織來打發時間的。一個月後,小曼在大學醫院找到一份實驗室的臨時工作,張真雖然為她也為自己高興,可是自尊心隱隱有些受到傷害,顯然小曼是在斥責他無能後開始著手找工作的,這可以視為對於他能力事實上的徹底失望。
張真遇上王小是在U城華人春節聯歡晚會上,當時王小坐在他旁邊,正在向旁邊一個念博士的女孩表達她對博士頭銜不知是真是假的景仰,張真插了一句:“博士有啥了不起,趕明兒你嫁個博士,直接博士後。”王小眼一斜,說:“那我嫁你吧。”張真冷不防碰上個這麼大膽的玩笑,到不敢望下接了,心想:“現在的孩子說話怎麼這麼衝。”
第二次見王小是在中國餐館。劉明亮過26歲生日,請他、小曼和陳蕭吃飯。小曼說去餐館又貴味道又不地道,不如她在家做幾個菜,劉明亮嫌麻煩,說我一年過這麼一次生日,這點錢還有。劉明亮比張真早幾個月到U城,兩人住在同一個學生宿舍樓,實驗室也在同一層樓,更巧兩人還是老鄉,一年下來關係處得不錯。小曼來了以後張真搬到一套公寓裏,也不過相隔一兩百米,劉明亮還是經常到他們那裏蹭飯。所以小曼覺得劉明亮請這麼一頓也是應該,也就不再堅持了。
四人進了餐館,一個女孩迎上來問他們點菜還是自助,張真一看,這不是晚會上哪個女孩嗎,王小也認出他來了,笑著說:
“是你啊。”坐下後張真對小曼說晚會上見過,小曼笑笑:
“知道,坐你旁邊,還說要嫁你呢。”
扭頭和陳蕭說笑去了。張真本來想說她那不是開玩笑嗎,轉念想到這麼解釋一下反到顯得做賊心虛,幹脆不吱聲了,又記起當時小曼不正在卡拉OK嗎,她怎麼會知道的,隻覺得自己忽然象顯微鏡下的果蠅,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吃飯時小曼和陳蕭劉明亮開玩笑,張真插了一句,小曼不理他,張真有點摸不著頭腦,後來和劉明亮說起實驗室的事,也就把這岔給忘了。
張真的老板是係裏的頭,一天到晚忙得不見蹤影,本來今天和他說好要碰頭討論一下課題進展,可約定時間過了一刻鍾,來電話說明天是一個基金申請的最後期限,他得在家裏寫申請提案。張真也不太覺得意外,他這老板是個巨nice的人,就是忙,每次碰頭會吹了,過後見麵總是連連道歉,可後來還是照吹不誤。劉明亮老板作風迥然不同,每兩周一次會,報道進展,討論問題.剛開始劉明亮抱怨吃不消,羨慕張真環境寬鬆,後來他文章發表了,看張真還在那一個人自己摸索路子,不禁感歎: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吃完飯搭公車回家,下車後張真小曼和劉明亮分手,從車站到家,一路上張真琢磨著抗體的事,沒注意小曼比平時要沉默。進了門,小曼鞋也不脫,徑直把外套摔在沙發上,張真被這大動靜嚇了一跳:
“你幹嘛?”
“你和那女的什麼關係?”
“哪個女的?”
“要嫁你那個!”
“咳,這,你,那不是開玩笑嗎!”
“你在餐館怎麼不說那是開玩笑?”
“我犯得上解釋嗎,一解釋我還做賊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