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萍額頭直冒虛汗,怔怔地看向沈雁初。
“這是……”
“教練,對不起,我之前騙了你。”
沈雁初認真地道歉。
“先不說這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劉麗萍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凝聲說道。
沈雁初拉住她的胳膊,輕輕搖頭。
“教練,我想留在這裏。我還等著領我的金牌呢。”
她說到這裏,聲音微頓,神情裏流淌出一絲落寞。
“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站在領獎台上了。”
劉麗萍聽到這句話,眼睛倏地睜大,腦海中不期然地閃現過醫生之前的那番話。
“你……”
她張了張嘴巴,嗓子眼兒就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一樣,說不出一句話。
她驀地轉過身去,抬手緊緊地捂住嘴巴,努力克製著自己,卻無法控製微微顫抖的肩膀。
沈雁初拂開別人的攙扶,一步一步朝領獎台走去。
她的胸前掛著閃閃發光的金牌,注視著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神情莊重而又嚴肅。
一滴淚水,沿著眼角,悄悄流出。
柳涵玥看著領獎台上的女孩兒,苦笑了一聲。
沈雁初,我終究還是沒有你那樣的勇氣,對自己這麼狠。
我認輸了。
*
沈雁初躺在病床上,精心休養。
醫生已經下了最後結論,即使傷勢痊愈了,她也不能再上冰了。
在她決定隱瞞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既然已經做好了心理預期,倒也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接受。
她為國家隊奪得了兩枚金牌,這也算是幸得所償了吧。
“吱呀”一聲,病房門被推開。
一抹嬌小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是裴安安。
“雁初姐。”
她遲疑地踱到病床前,低聲呢喃著,眼眶紅成一片。
“你來了。”
沈雁初的神色淺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她的心境變得豁達了許多,可是心裏的那道坎兒卻怎麼也邁不過去。
“……對不起。”
裴安安再也壓抑不住,哭出聲來。
沈雁初手指動了一下,又歸於平靜。
“我說過,我已經原諒你了。”
裴安安埋頭哭了許久,最終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沈雁初。
“雁初姐,我們還是朋友嗎?”
沈雁初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輕聲說了幾個字。
“我的信任有限。”
她並不是一個情感豐富的人。
事實上,她的心很小。
聽到這句話,裴安安想哭,眼淚卻像是已經流幹了一樣,怎麼也哭不出來。
她知道,是她辜負了她的信任。
裴安安在原地佇立了許久,將手中的包裝盒遞給沈雁初。
“這是我哥讓我交給你的。他說,物歸原主。”
沈雁初打開盒蓋,裏麵赫然是她曾經丟失的那套內衣。
裴安安最後深深地凝望了沈雁初一眼,抿了抿嘴唇,轉身離開。
“等等。”
沈雁初驀然開口。
裴安安停下腳步,轉身,靜靜地頤望著對方,眼神裏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期待。
“安安,你是一個練習花滑的好苗子。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折,就放棄自己。”
裴安安聞言,眼睛倏然一亮,然後重重點頭。
“雁初姐,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
路城見裴安安從病房出來,對何芳敏開口。
“你不用覺得內疚,我從來就沒有怨過你。爸爸也是一樣。”
何芳敏看著路城的背影,淚水濕潤了眼眶,素來清冷的臉龐染上幾許希冀。
“小城,你能再叫我一聲’媽媽’嗎?”
“在我心裏,我的媽媽隻有一個。”
路城背對著何芳敏,淡淡地回道,隨即走進病房。
何芳敏踉蹌幾下。
他終究,還是不肯認自己。
沈雁初見路城進來,把包裝盒放到一邊,衝對方招招手。
“過來,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路城緩緩走過去,在病床前坐下,笑著看向女孩兒。
“什麼事?”
“你知道我畫漫畫的事情吧?”
沈雁初問他。
“嗯,知道。”
路城點頭。
“有個挺出名的導演想要買我的漫畫版權,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就是支持你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
“我想答應他。”
沈雁初拉著男人的手,無意識地把玩著。
“我希望能把它拍出來,讓每一個人都知道,我偷偷愛著的那個人,叫路城。而我,是他的迷路小姐。”
聽到女孩兒的這番話,男人的整顆心髒似乎被溫泉包裹住,暖暖的,又甜甜的。
“好。”
“等放映那一天,你跟我求婚好不好?”
女孩兒晃著男人的手,柔聲說道,聲音裏難得帶著一絲嬌羞。
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冠上他的姓氏,做他的新娘。
“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從衣兜裏取出一個絲絨戒指盒,拿出那枚戒指。
“嫁給我,好不好?”
他深情地凝望著女孩兒。
女孩兒眼眶微濕,看著男人的眼睛,笑著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