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凝麵對祿祁嘴角怎麼也下不來,不似在外人麵前的冰冷,對祿祁她是極耐心的,畢竟,那也是她的恩人,隻是次居雲霜之下罷了。
其實,她所承迢杳之血,應當喚迢杳一聲師尊,這是八生門的規矩,可雲霜未提,迢杳也無所謂,於是乎,最應當說上話的兩人連一句話也說不上,隻是這時的迢杳目光太過詭異,哪怕隻有一刹那,卻惹得浮凝不得不注意。
不過很快迢杳看向了別處,眉間一抹皺痕也迅速消散了。
“浮凝如今已能解決此事,不過一劍之事,勞不著師尊。”浮凝這才收神答了祿祁的話。
“一劍之事?”笑容滿麵的祿祁卻讓浮凝感到陣陣寒意,“你若是一劍便能解決的事,便不會受那些苦楚委屈了。”
浮凝心中瞬間一沉,臉色蒼白。
“竹姥大人,您的意思……”浮凝暗了暗眼眸。
祿祁抬高了下巴,眼中滿是冰冷,道:“我此生最恨負心之人,恨之入骨,如仇如怨,當死!但,浮凝你可知,什麼叫以牙還牙,以爪還爪?若是一劍便能了了,你往昔的種種,又有誰?來還你?”
隔音陣上竹葉紋浮沉不休,但沒人去欣賞,浮凝咬緊了牙關,硬著頭皮,聽竹姥繼續說。
“你師尊以茶兌你這雙貴氣的紫眸,又腆著臉托舊故給你塑腿膝,你就一劍了之?”祿祁的笑意不減,嘴角微微牽起一抹嘲諷,“那景王一條賤命,破冰一式賜他嫌多,可你師尊的身價可不止這一劍。”說罷,輕笑出聲。
隔音陣內這樣安靜,浮凝心裏卻喧囂了晌久。
“浮凝知曉了。”浮凝乖巧地垂下了頭。
祿祁要讓她取景王雙眼,剜景王雙膝,讓他流迫於荒野,生於黑暗,死於悔恨。這是代價。是騙與害的代價。
竹姥放開嗓子笑了出來,神音浩蕩,卻夾雜著銀鈴般的清脆澄澈:“哈哈哈哈,你敢嗎?浮凝小娘子,我看你連同師尊講話的勇氣都沒有。見你師尊如耗子見貓,慫的很。”
隔音陣不知什麼時候破了,雲霜聞言看了一眼竹姥,竹姥悄悄同她做了個鬼臉。
鳴環看螭瑜眼色,提醒祿祁:“竹姥大人。”說罷朝雲霜看看。
竹姥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愣住了,訕訕地朝雲霜笑:“沒,沒說什麼,你什麼都沒聽見,放——我——一——馬!”
迢杳等人隻看到一抹青色的衣衫一角,祿祁已經翻身爬窗跑了。
“哈哈,祿祁這老太婆,也就在雲霜麵前乖巧了。”迢杳開口調侃。
浮凝皺了皺眉,剛才祿祁跟她說話一事,被迢杳一句不著痕跡的淹沒過去,她覺得心慌,卻又不知為何,明明,竹姥和木翁大人這樣親和,從不曾刁難過她,她搖搖頭,甩掉自己不對勁的想法。
看向鳴環和螭瑜時,她瞬間就安下心來,還好,大家都待她極好,還好,還有師尊在,天塌下來,有師尊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