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蘇筆(2 / 2)

唐伯虎卻是較真,搖頭道:“不然,我輩讀書士子,最重要的莫過筆、墨、紙、硯四寶了。但不知多少寒門子弟,始終用不起四寶。訥言兄這筆,呃,這筆可有名字?”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指著畫中問道。

蘇默一愣,剛要說鋼筆,卻覺得整支筆半點鋼都沒有,實在是不搭嘎;再想說是鵝毛筆,似乎被自個兒這麼一整後,隻有筆尖跟鵝沾點邊,那毛是肯定沒有了,所以也不形象。不由的就愣住,是啊,這該叫啥名呢?

自個兒雖然不在乎這個,但是總不能等給毛紀幾人時,也說不出個子午寅卯來吧?若真那樣,本是一樁風雅之事,頓時就大為失分了。

唐伯虎見他半天沒言語,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莫不是訥言還沒給這筆定名?若是如此,以我之見,此筆即是訥言兄所製,幹脆就叫蘇筆如何?漢有蔡倫造紙,今有訥言製筆,前後輝映,誠為佳話。”

蘇默怔住,喃喃念叨幾句,隨即大喜,點頭道:“便是如此,就叫蘇筆。”說完,吧唧下嘴兒,又道:“我這算不算青史留名了?”

唐伯虎愣了愣,想了想點頭:“算吧。”

蘇默就滿麵歡喜,拍手道:“如此,我還發明了一種新式烹肉之法,豈不是可以叫蘇肉?我還知道新式的製衣,可以叫蘇衣;對了對了,我還會做一種很好看的蛋,那可以叫蘇蛋。哎呀,這麼一來,我豈不是把青史都占了,會不會不太好?咦,不對不對,蘇蛋……這個,貌似有些耳熟啊……”

唐伯虎聽的臉都綠了。把青史都占了?這得是多強大的腦洞才能想到的?眼見他還在思考,連忙攔住,指著桌上的紙道:“訥言兄,訥言兄,筆,蘇筆!咱們先把蘇筆弄好。”

啊,蘇默回過神來,意猶未盡的咂咂嘴兒,遺憾的道:“好吧,你說得對,千裏之行始於足下。先把蘇筆弄好,然後再弄蘇肉、蘇衣、蘇蛋什麼的。嗯,蘇蛋要改,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唐伯虎真是沒言語了。輕咳一聲,幹脆不接話,直接點點那圖紙道:“我觀訥言這筆……”

“蘇筆!”蘇默趕忙糾正。

唐伯虎腦門子上見汗了,咬咬牙勉強笑道:“對,蘇筆。這個蘇筆……這個蘇筆…….我想說什麼來著?”

這個混蛋,焚琴煮鶴說的就是他了。這個高雅的事兒,生生被他弄的亂七八糟,連自己要說什麼都忘了。唐伯虎這個悶啊。

蘇默眼睛眨啊眨的,奇怪的看著他,期盼的等著。

唐伯虎被他看得這個鬱悶,萬般怒氣也隻能壓下。微微凝神思索一會兒,這才想起要說什麼,當下指著圖紙道:“我的意思是,用這個筆寫字,是不是應該相配某種特殊的字體呢?否則,以硬筆鋒很難寫出尋常筆毫的字體來,豈不被人恥笑?”

蘇默這下是真的震驚了。什麼是才子,這才真是才子啊。單隻看個圖形,就能想到硬筆書法上,這種反應,這份眼力,端的不凡。

當下也不多言,拿起桌上的炭筆,用後世的硬筆書法刷刷刷寫了幾行字,然後往唐伯虎跟前一推,笑道:“如何?”

唐伯虎低頭看去,隨即便是目光大亮,拍手讚道:“好字!好詩!好氣魄!好灑脫!”

一連四個好脫口而出,目光卻盯在麵前紙上,不舍得移開半分。蘇默剛才隨手寫出的卻是一首七言絕句。

咬定青山不放鬆,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南西北風。

這首詩乃是清代有名的大家鄭板橋的《竹石》一詩,直直傳唱了數百年之久,絕對稱得上膾炙人口四個字。

此詩屬於標準的詠物言誌體,借詠歎竹子的堅韌來表達詩人不屈的情操。用詞簡練精準,卻又彰顯出一股狂放不羈,不以世俗為意的灑脫之氣。

唐伯虎骨子裏本就也藏著這種因子,否則後來也不會有“世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句子了。

這麼兩下一湊合,再加上蘇默一手後世硬筆書法展現出的那種棱角分明、剛勁有力來,如何能不讓唐伯虎拍案叫好,為之癡迷?

好吧,一不小心又剽竊了,蘇默吧唧下嘴,有些無奈的想著。實話實說,這回蘇老師還真不是存心的。完全是後世練字時,寫慣了這首詩,故而一提筆自然而然的便流淌了出來。卻沒料到竟引起了唐伯虎如此熱烈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