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兄,這是明人的奸計,不能再去了。”百餘裏外,蒙古二王子濟農滿臉焦急,攔在大王子博羅特身前苦苦勸道。
東大營一戰簡直就是摧枯拉朽一般,連點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可是當最後查點收繳時卻發現,整個東大營剩下的物資最多剩下不過兩成。其他的不是被大火焚毀,就是不翼而飛。
再結合之前得到的情報分析,濟農徹底確定了自己的推斷。中計了,自己兩人就如同被牽了鼻環的老牛一樣,勤勤懇懇的為蘇默白出了苦力,然後隻給丟了一把爛草糊弄了算完。
若隻是出點力也就罷了,權當是為了接回妹妹圖魯勒圖付出的代價了。可眼下這情況分明不是,那大明欽差副使的架勢,根本就是有目的的禍水東引,試圖挑起蒙古與羅刹人的仇恨。這可就完全不符合蒙古的利益了,也跟父汗達延可汗的既定策略相悖。
自己這個大王兄一腦子都是肌肉,整個就是一個沒腦子的莽漢,隻顧著殺的痛快淋漓,至於什麼政治影響的壓根就不在乎。
要說這種情況放在往日,本是濟農喜聞樂見的,絕不會多上一句嘴,甚至還可能悄悄在背後推上一把。
但是這次不行,這次不單單把自己也牽連進去了,更因為一旦就這麼中了計,必然給蒙古造成巨大的隱患。那麼,即便日後他濟農順利承接了汗位,也將麵對一個極其艱難尷尬的爛盤子。
這是濟農絕對難以接受的。所以,難得的,這次他真是誠誠懇懇的向博羅特進言了一遭。
隻可惜這番苦心對於博羅特來說,完全就是俏媚眼做給了瞎子看。對於這個整日介陰陰鬱鬱的二王弟,博羅特是怎麼看都不順眼。
一個被南人的狗屁書籍蒙昧了頭腦的廢物,全然丟掉了祖先的悍勇,完全不配再做成吉思汗的子孫了。
昔日橫掃天下無敵手的祖宗,鐵木真、窩闊台、托雷、蒙哥,這些一個個至今仍閃耀著輝煌的名字,哪一個不是靠著金戈鐵馬成功的?他們又何嚐去沉迷什麼漢人的儒學什麼的?即便有所涉及,也大都隻是利用,讓臣子去學習遵守,但那是為了什麼?無他,就是給他們套上個橛子便於馴服而已。
可偏偏自己這個二王弟,真真是讀書讀傻了,竟被那一套胡言亂語先迷了自個兒而不自知,簡直就是再愚蠢不過的廢物!卻還總想以此來萌生出不該由的心思。哼!看來是要敲打敲打,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的時候了。
“濟農,你要違抗我的軍令麼?你應該記得,我才是父汗的長子,蒙古以及整個草原日後的主人。你們,必須要服從與我,尊奉與我,我的馬鞭所指,便是你等弓箭所向!那麼,告訴我,我的弟弟,你的選擇是什麼?服從還是違抗。”
博羅特狼一般的眼神覷著,臉上滿是冰冷不屑之色。
濟農臉漲的通紅,胸膛急劇的起伏著。這個魯莽的蠢貨,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自己,簡直是叔可忍嬸不可忍啊。
他恨不得當場拔刀砍下這個混蛋的腦袋,但終是還有著幾分冷靜。憋屈的大力喘息幾下,最終漸漸平複下來,微微躬身以手撫胸道:“是的,大王兄,我遵從你的意誌。你的馬鞭所指,便是我的弓箭所向。”
他彎著腰,語氣平淡無波,隻是心中的屈辱讓他猶如萬蟻噬心一般。暗藏在衣袖中的拳頭緊緊攥起,微不可查的輕輕顫抖著。
博羅特臉上得意之色更甚,居高臨下的覷著他,鼻子中淡淡的哼了聲:“那麼,去召集你的部落吧。我們馬上要出發了,這次一定要追上那些明人。沒有人可以戲弄我博羅特,我要讓他們知道,那種後果是他們承擔不起的!”
他冷冷的說道,眼中閃過一抹狠戾的光芒。他雖魯莽但卻不傻,濟農能想到的事兒,他自然也能想到。隻不過與濟農不同的是,他隻信奉自己的拳頭,認為無論羅刹人也好,還是明人也罷,都終將在他強悍的大軍鐵蹄下跪伏。
陰謀詭計?哼,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那不過都是笑話!強者,不需要去琢磨敵人的心思,從來都是用彎刀和弓箭來說話。這才是草原上的法則,也是他圖魯博羅特、未來的蒙古之主的法則!
輕輕一甩鬥篷,再次不屑的瞄了低著頭不語的濟農一眼,博羅特轉身大步往帳外走去。
從斥候們追尋的跡象表明,那幫子明人,還有眾多的羅刹敗兵,都是往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