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不安可能不是對他本身不安,而是對他的目的以及有可能帶來的反應不安。而由此,也很可能會直接插手其中,以便掌控局麵。這本就是上位者的通病,他們恨不得將一切都控製在自己的手中,絕不允許任何超出掌控的事情發生。
但無論是哪種原因,都必將會對自己的計劃帶來難以預估的影響。蘇默可不想自己絞盡了腦汁設定的布局,最終因為意外的變化而流產。
但是麵對皇權,在這個時代決不能傻乎乎的硬頂,否則,皇帝老子分分鍾教給他如何做人。所以,要想仍然保持自己的主動權,就必須先打壓下王義的勢頭。
皇帝他著實沒能力反抗,但是此刻皇帝卻不在跟前不是。此時此刻,代表皇帝的隻是這個王義。對付這麼個皇帝家奴,他還是有些散手的。
嚇住這廝,給這貨一種離開蘇默的庇護就容易喪命的緊迫感,不愁這家夥不乖乖聽話。那麼,即便是他帶有皇帝的旨意,也不得不在自己劃定的範疇中發揮。而有了這種桎梏,他便能騰出手繼續折騰,保證計劃順利實施。
好吧,不得不說,蘇默這家夥確實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一聽到皇帝派了人來,第一意識就是來限製他的。卻沒想到,其實人家也可能是來保護他的。
不過這也不好怪他,畢竟他兩世加起來也沒真的接觸過政治,不曾真的做過什麼大官兒。看多了後世的各種段子,讓他有了這種顧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就是由此苦了王義,這千辛萬苦的遭了一通罪後,還不等撈點什麼實惠,甚至連句感激都沒收獲,就連番先被再次折磨了一頓。可以說,這通重折磨,甚至都要超出了之前吃的所有苦頭的總和了。
這冤,又往哪處說去?由此可見,信息不對等,是多麼讓人鬱悶的一件事兒了。王義正是不明這邊的情況,才會在盡管疑心蘇默嚇唬自己,卻也隻能忍著,寧可信其有了。畢竟,那可是關乎自己的小命不是。
如此忍了又忍,半天後,終歸又再忍不住試探著問了出來。這次蘇默倒是沒再抻著,他感覺火候差不多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讓人特意留下了痕跡,讓他們以為我還要繼續進攻。不過這次進攻的目標卻不是剩下兩個分營地了,而是他們的主營。嘿嘿,據說是位侯爵親自坐鎮在那裏。如果蒙古人真的衝了過去,就算他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看達延那老東西還想不想著腳踏兩隻船了。整不死他!”蘇默得意洋洋的說道。
王義聽的目瞪口呆,這位主兒也太膽大包天了些吧。竟然不聲不響的就插手國與國層麵的事務,暗中挑唆兩個大國的爭鬥。老天爺啊,他難道不知道,這種妄為如同欺君嗎?他又明白不明白,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局勢,根本不是他這種小家夥可以控製的。一個不好,就會讓大明陷入極被動的局麵,成為那兩個國家共同攻伐的目標啊。
這種胡作非為,也真是沒誰了。王義覺得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好了,實際上他也真的沒法說什麼了。畢竟,現在事兒已經做出來了,就算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這一刻,王義忽然覺得生無可戀。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前途徹底灰暗了下來。之前找不到蘇默,皇命無法完成,以為這一生都再也回不去故土了,悲傷;
而後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忽然蘇默如同天降般又出現了,結果還不等高興高興,就得到疑似蘇默被蒙古人和羅刹人追殺的消息。王義覺得蘇默凶多吉少,蘇默若死了,他也活不得了。繼續悲傷;
再往後,他竟然奇跡般的追上來蘇默,這真是天神保佑啊。這下大夥兒終於可以回去複命了,不用再在外麵吃這無盡的苦頭了。但是然而、可是,蘇默竟然又給了他一記重擊:這貨竟然膽大妄為的去挑動了羅刹和蒙古的大戰……
眼下回去複命後的結局沒必要去擔憂了,能不能回得去卻是個問題了。這簡直成也是死,敗也是死,左右都是死的死局啊。王義兩眼空洞,真的是絕望了。甚至連後麵是不是能擺脫追兵都不去關心了。
媽蛋的,就算此刻能擺脫又怎樣?這裏離著大明可還有十萬八千裏呢,幾乎就處於羅刹和蒙古兩國的最中間。一旦東窗事發,可想而知,他們這點人馬連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的。活著?回去?做夢去吧。
王義就這麼渾渾噩噩的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就聽耳邊一陣的大亂。激靈靈打個冷顫醒來,第一意識就是事發了,人家苦主殺來了,這唬的,簡直要魂飛魄散了。
但是等他再一定神,卻忽然發現根本沒什麼羅刹、蒙古追兵的,反倒是從前麵傳來的亂聲。而不多時,便見一隊極為狼狽的士兵,滿臉淚痕的抬著一人奔到了近前。
從旁邊眾士卒激憤的言語中得知,這個被抬來的人,叫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