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吃吧吃吧,多吃點。今晚是篝火大會呢,酒肉管夠。”圖魯勒圖小臉上紅撲撲的、笑眯眯的,拍打著麵前一座“肉山”,輕柔的說道。
“肉山”抬起頭,露出一張滿是虯須糾結的麵龐,藍幽幽的眼睛中露出享受癡迷的光芒,傻笑著看圖魯勒圖,目光中滿是溫柔之意。
這“肉山”卻原來竟是一個極為高大的人,渾身上下肌肉虯結,兩隻手臂足有常人大腿粗細,便此刻坐著,也足有半人多高。
在他的麵前,擺著一個老大的托盤。托盤上一隻烤的金黃流油的小羊羔子,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氣。旁邊,還有一大壇香醇的烈酒,竟是極為來之不易的西域烈酒。
按理說,能享受這種待遇的,必定是蒙古族中最尊貴的王公貴族們,又或是身份極高貴的客人。然而這座“肉山”的待遇,卻顯然不是那麼回事兒。因為,他的雙手雙足上,都被巨大的鎖鏈鎖住,稍稍一動,便發出嘩啦啦的摩擦之聲。
他,是一個奴隸。
“鏈奴,你要乖哦,不許跟人動手。吃好了就乖乖在這兒睡覺,誰叫你也不準出去,聽到沒?”圖魯勒圖看著鏈奴傻兮兮的模樣,噗嗤一笑,便又拍拍他的大腦袋,輕笑著說道。
鏈奴便憨憨的點頭笑著,低頭看看盤中的食物,沒去吃肉,卻先一把拎起那酒壇子,仰頭狂灌起來。
淋漓的酒水順著嘴角淌了下來,使得胸前衣襟很快被酒漬浸染。這酒壇子連著裏麵的酒水,少說也得三十斤往上,在這巨漢手中,卻宛如稻草一般輕柔,便如常人舉著碗一樣,毫不見半分吃力。
但見他喉嚨間咕咚作響,喉頭急遽的蠕動著,片刻間便將一大壇酒飲下近半,這才放下壇子,臉上露出滿足之色。
圖魯勒圖輕歎一聲,臉上露出憐惜之意,取出一條帕子幫他擦拭著胸前的酒漬,口中埋怨道:“都說了你多少次了,慢點飲,又沒人跟你搶。”
鏈奴定定的看著她,眼中的神色愈發溫柔起來。
哐當,房門忽然被人從外大力的推開,鏈奴滿麵的溫柔霎時間化為無盡的凶戾,猛的轉頭看向來人,渾身上下一股衝天的血煞之氣暴漲而起,腰背屈弓,宛如一隻穿越了亙古而來的洪荒異獸。
“鏈奴!”圖魯勒圖先是急忙安撫下巨漢,隨後又轉頭看著來人不悅道:“兀木爾,你來這幹嗎?”
來人可不正是兀木爾嗎,隻是此刻他站在門口處,看著圖魯勒圖的眼中滿是複雜之色。
當目光落在那巨漢鏈奴身上時,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不過那厭惡之外,更多的卻是緊張和提防。
這個奴隸是他們前陣子偶然捕獲到的,當時為了捕獲此人,可是付出了整整一個百人隊的代價才成功。
這個鏈奴力大無窮,悍勇霸烈,若不是當時非要護著一具無頭屍體,又似乎許久沒吃飯顯得虛弱,兀木爾覺得怕是再付出多一倍的代價,也不見得能拿下來。
還是後來大汗派來金帳衛,又連比劃帶說,表示幫他安葬那具屍體,這才使得他稍減敵意,終是放棄了抵抗,半押半圍的將其抓了回來。
但是抓回來後,眾人又都頭疼起來。蓋因雙方言語不通,這凶漢又極為戒備凶戾,一個衛士稍稍露出敵意,頓時便激怒了他,結果當場便被其眨眼間活活撕成了兩片。
若不是那日正好圖魯勒圖過來,之後的事兒,究竟會發展成什麼樣,簡直不敢想象。
就好似天生一物克一物,正當眾人大驚圖魯勒圖會被其傷害時,這發瘋的巨漢卻忽然安靜下來,隻是定定的看著圖魯勒圖,瞬間由一隻暴怒的怪獸變成了俯首帖耳的小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