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謝遷的落寞(1 / 2)

眼前的大明,就好像一個被早年掏空了身子的大漢,貌似強壯實則內虛。這樣的大明,哪裏敢隨意再開啟戰爭?大戰一起,怕是連一個月都支撐不住,就要原形畢露了。那樣的話,他們這些年來辛辛苦苦、縫縫補補維持的大好局麵,必將毀於一旦。

而眼下,外麵蒙元那邊局勢不明,若是內部再出問題的話……劉健和謝遷二人不約而同的的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都是陰沉無比。

與這些消息比起來,什麼蘇默、什麼張彩之類的,誰還顧得上?李東陽身為內閣輔臣,早已和大明的命運綁在了一起,國難當頭,這些大事兒還不夠他忙活的,哪裏還有精力去跟一個小輩動腦子、玩內鬥?

所以,李東陽在說出了這些事兒後,根本都不用再去解釋,劉健和謝遷也已然明白過來,為什麼之前李東陽當時會說,拭目以待,日後自知了。

眼見兩個老友都明白了,李東陽眼底閃過一抹欣慰,卻仍是繼續道:“張彩今日所為,正是看透了老夫的心思,順勢而為。這樣一來,老夫無論如何也要承他個人情,日後他欲有所圖,隻要不是太過,老夫卻是不好再出麵阻攔了。甚至說不得,還要適時推動一二,以還這份人情。嘿嘿,人道張尚質才思敏銳,卻真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他說到這兒,不由的一再讚歎。謝遷卻越聽越怒,起身怒叱道:“此奸猾宵小之輩,豈可縱容!某必不叫他得逞!”

李東陽苦笑搖頭,謝遷急了,怒道:“怎的,李賓之,莫非你真被他這點小人情綁縛住了?更何況,他那明顯是投機……”

旁邊劉健出聲打斷道:“好了,於喬。”

謝遷不服,還待再說,劉健歎道:“不然你要賓之如何做?張彩根本是在做咱們都想做的事兒,難不成咱們為了對付他,還要改弦更張不成?他如今又並無別的圖謀露出,我等也隻能靜觀其變了。”

謝遷嘴巴張了又張,最終隻能悶悶的哼了一聲,憋著火氣哼哼的坐下,自個兒生悶氣了。

隻是左思右想,實在是不甘,俄爾又道:“此人如此奸詐,哪會有那麼好心?你們就不怕他另有所謀?”

劉健和李東陽對視一眼,都是笑笑。李東陽道:“於喬,你這不是已經警覺了嗎?又怕他何來。”

謝遷愕然,隨即悻悻的道:“這是兩碼事兒。便就眼前來說,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難道隻是單純的示好?我卻是不信的。”

李東陽笑著點點頭,見劉健也看過來,遂道:“他當然是有目的的,雖然我也暫時搞不清楚他目的究竟何在。但他之後的所為,我卻大約能察覺一些苗頭,怕不是又要和那小子有些關礙啊。”說到最後,他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陰翳,語氣也淡然下來。

劉健和謝遷都是一怔,李東陽口中的小子雖沒點名,但他們二人作為朋友卻是有數,除了那個叫蘇默的小家夥,再沒有旁個了。無論怎麼說,李兆先之死也是和蘇默有著扯不清的關係,李東陽作為一個父親,便再如何大度,卻仍然難以釋懷,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這事兒,怎的就又牽扯到那小子頭上了,這可有點古怪了。莫不是李東陽心有所思,鑽了牛角尖了吧。這般想著,謝遷性子急,便不由的問了出來。

李東陽沉默了下,自嘲一笑,歎道:“老夫雖不才,又豈是公私不分之人?今日張尚質先是扯出王守仁來,再又重提科舉一案,目的雖隱晦,卻也是露出些端倪了。而後又借著應和調回楊一清之事,連帶著將大同總兵平江伯陳銳也一起調回,其意還不明嗎?”

說到這兒,眼見謝遷還有些懵懂,便索性敞開來說,道:“那大同總兵,老夫曾有些耳聞,道是其人極懼蒙古火篩,甚至已經到了飲酒都不飲熱酒的地步。試問,這人一旦回來,若問起前方戰事,又會是和境況?”

謝遷這才猛然恍悟,但隨即又拍案大怒道:“焉有是理!守邊大將,竟畏敵如此,簡直該殺!這等屍位素餐之輩,吾當劾之,另換勇猛之將代之…….”

說到這兒,忽的一頓,似是猛然想起了什麼,就那麼愣愣的僵在那裏,滿臉若有所思起來。

劉健和李東陽對視一眼,笑道:“於喬終是想明白了?”

謝遷猛地回魂,轉動目光看向兩人,遲疑著道:“這……這是不是說,前時邊報,說是火篩來犯的消息…….”

李東陽和劉健都是笑,卻不置可否。謝遷呆呆的坐在那兒,臉上青紅不定,神情這叫個精彩啊。

特麼這都什麼事兒啊,要不說怎麼當時傳來邊報,除了自己真是焦急之外,這兩人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呢。自己當時還一個勁暗歎,自己修養實在不及他們,實在做不到心有怒濤臉若平湖的境界。卻原來哪成想,這裏麵竟還有這個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