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右帳汗王以強大的氣場出場,生生將局麵壓住,可謂精彩至極。旁人都隻是看的目眩神搖,傳說中右帳汗王威嚴酷戾、性情剛硬,果然名不虛傳。
然而右帳汗王自己卻深深的明白,這種時候其實是很危險的。便如同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但凡有點火星兒,那就絕對是一場災難。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一再要求各部歸位,想要等到人流散去後再來一一清算。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算計固然高明,但是下麵這幫人也不是白給的,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將他拖在這兒。前麵既然強硬了,到了這會兒他也隻能強硬到底了,這才有了他果斷下令拿下劄木合三人的一幕。
按照他的盤算,在其他人都被威懾住的情況下,隻要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這三人,便會進一步震懾諸人,便有些人還存些小心思也問題不大。
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劄木合三人竟然膽大到直接暴起發難了。那一聲聲喊、一陣陣箭雨,分明就是早有預謀。再想深一點,這些人開始的被懾服,再到後麵的大膽拖延,會不會是就等著激他先出手,然後才好順勢搞事兒?這其中,細思恐極啊。
想到自己竟然中了對方的計,他不由的又羞又怒,凝目再去看那三人時,卻發現三人被一隊人擁著,急惶惶的正往後麵狂奔而去,眼看就要徹底跑出去了,不由的當即目光一厲。
“保護王爺,保護王爺!”幾個親衛拚死將他護在身後,一邊拔刀撥打著箭枝,一邊狂呼大叫著。
“蠢材!不要管本王,快去將那三個反賊拿下,休叫他們走脫了!”右帳汗王狂怒喝道。
眾親衛大驚,哪肯舍了他,隻死命拖著他往後躲去,對他的喝令隻當聽不到。不管他而先去拿那些叛賊?長生天在上,要是右帳汗王有個好歹的,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陪葬了去。
王爺這分明是氣糊塗了,連命都不要了。可王爺不要命,大夥兒卻還沒活夠不是。所以這是亂命,大家堅決不…..嗯,是根本沒聽到。對,就是這樣。
至於那些個叛賊,待到回頭安全了,還能跑了他們?草原雖大,可在如今達延汗的雄視之下,絕無他們的藏身之地。除非他們能跑去南邊大明,又或徹底躲入深山老林之中。
不過,到那時,可就跟大夥兒沒有什麼關係了。所以,還是先顧眼下吧。
右帳汗王被拖得踉踉蹌蹌,氣的臉色鐵青,渾身顫抖。這幫蠢材,難道就不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嗎?眼下這場混亂,看似危險,但實則不過就是小範圍的,而且也隻是因為變生突兀導致暫時的混亂罷了。
這個時候,隻要能拿住那三個罪魁禍首,頃刻間便能平複下去。可要是一旦被其逃脫,等他們喘息已定,在從中煽風點火的鼓動之下,那才是真的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啊!”他怒聲連連吼著,卻不妨一支冷箭飛來,正中肩窩上,不由的痛的他大叫一聲,翻身便倒。
眾親衛嚇的魂飛魄散,慌忙死命將他背負起來,更不顧得旁的了。由是,場麵又愈發混亂了幾分。
人群中,張悅懊惱的撇撇嘴,抖手將長弓虛揮了一下。剛才那支冷箭,正是他發出的。他近身廝殺遠遠比不上徐光祚,然則一手弓術卻著實不凡。果然今次雖是初次上陣,卻是一箭中的,首建奇功。
本來,他之前剛剛應付完巴穆爾的巡察,又和安錫祿計議已定,正尋思著接下來的行動如何展開,以便配合蘇默的定計呢。卻不料還不等想出什麼章程來,便接到了蒙古有使者自王庭而來,巴穆爾已經去迎接了的消息。
幾乎是同一時間,安錫祿也大步衝了進來,兩人相視之下,都是目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早在蘇默的定計之中,便是利用這邊鼓動牧民們圍聚大營,另一邊派人往王庭散布流言,從而造成動亂。隻要蒙古內亂了,不管最終能形成多大的戰果,對大明而言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而隻要到時候蘇默能適時地從中插上一腳,那對於他這次的差事就等若成了大半。而這其中,王庭那邊的使者抵達,便是發動時機到來的標準。
故而此時聽到蒙古使者的消息,兩人都是興奮不已。憋了這麼久了,終於要開始了。
當下兩人各自分工,安錫祿立即去聯絡劄木合等人,讓他們鼓動盡可能多的人圍過去。到時候就打著請願的名號,迫使蒙古王庭使者答應,立即與大明展開貿易的實質事項。
蒙古王庭使者,便如同大明的欽差一樣,自然也有臨機決斷之權。隻要能裹挾民意使之應下某些條件,便等若蒙古王庭應下了。到時候,無論是火篩也好,達延汗也罷,也隻能咬牙認下。
等到徹底廢了火篩這邊大營的羈絆,蘇默從京中帶來的人馬便可直接出關,直奔早就選好的地點進行築城之事了。有了水泥的便利,此時大明築城的速度已然提升了無數倍,隻要月餘之間便可將城牆大體築就。到那時,也就是大局底定之日。
所以,這其實就是打個時間差,要點就是必須要快!趁著蒙古反應不及的時候,把事兒徹底敲釘轉角做成事實。而要達到這一點,劄木合他們的作用,便凸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