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柴文柱打量對方的同時,柴文道叔侄倆也在打量著他,這倆人自然是知道柴文柱此人的,見與他不期而遇,不由暗暗叫苦。怎麼千算萬算、千防萬防,就是沒有躲過這個人呢?現在裝不認得,來得及不?
隻見柴文柱上前兩步,顫抖著聲音問道:“可是伐北?”
柴伐北很不想承認,可雙方距離太近,高媛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隻好硬著頭皮問道:“請問您是……”
“哎呀,真的是伐北!”柴文柱喜出望外,“我是你大爺!”
呸,你是誰大爺?
柴伐北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見柴文柱喜不自勝地語無倫次,一個勁兒地嘮叨總算找到你了之類的話,更是氣惱非常。若是手裏有根棍子,怕是立刻就掄上去了。
可惜柴文柱獵戶出身,隻要判斷準確,出手不是一般的快,很快就想起來高媛是誰來了,轉頭對著高媛道:“弟妹啊,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文柱大哥啊,你三大爺家的,還記得不?想起來了嗎?”
高媛的記憶慢慢浮現,終於想起來曾經在公公婆婆嘴裏出現過的人名,這人好像是個打獵的?沒想到還活著。
她不覺問道:“三大爺三大娘可好?”
柴文柱臉上的笑容凝滯了,歎了口氣道:“沒挺過來。”
高媛懂了,看來柴文柱也是個幸運兒,不知道村裏還有沒有其他人幸存下來。
沒等她問,柴文柱已經開口問了:“伐北我是知道的,這個孩子是誰?”
高媛看了看柴文道,臉上露出開心的笑來:“這是小二啊,文柱大哥還記得不?”
“小二?!”柴文柱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喊道。
“就是我家小二呢。”高媛笑道,多好啊,幸虧當年她回去得及時,這才把小二從鬼門關上拉回來。
“真是小二?”柴文柱還是不敢相信,卻拚命地在柴文道的臉上尋找著當年記憶裏那個小孩子的影子,“可不嘛,跟我五叔長得真像,跟他哥也像。”
柴文道暗自歎了口氣,事已至此,再隱瞞也無用,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文道見過大哥。”
“使不得,使不得。”柴文柱跳了起來,雙手亂搖,“你可是案首老爺。”柴文道這個名字太熟了,一下子就讓他對上了號。
聞名晉中的小三元案首老爺居然就是當年那個大腦袋細胳膊的小孩子,柴文柱受驚不小,想起當年的事情,不覺有些奇怪:“弟妹,我記得你當年沒帶小二出去吧?”
高媛坦蕩地道:“可不嘛,回家的時候正趕上官府封了村子,我大半夜從後山繞回去的。還是回去晚了,沒能救得了公婆,就把他給抱出來了。”
柴文柱一拍大腿:“可不就是,我也是恰巧進了深山,等回去的時候來不及了,村子都給燒了。”
想起臨死都沒能見上一麵的爹娘來,淚水滾滾而下。
趁著他哭,柴文道當機立斷,對著紀三道:“這鋪子我們買了,可能辦文書了?”
不能再讓他們說下去了,誰知道還會說出什麼話來,還是趕緊轉移話題吧。
柴文道能直接把話題扯到買鋪子上頭來,王牙子和紀三卻不可以,這中間還有個大雷沒響呢,一家鋪子兩家爭,到底賣給誰才是啊?雖說兩家居然認識是個意外,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為了利益大打出手的親兄弟他們可見得多了,更何況這兩家還不是親兄弟。
自從柴文柱喊出柴伐北的名字,柴文道叔侄倆就知道今天這件事情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了。若他們真的是小孩子,還能裝個肚子疼啊撒嬌耍賴啊之類的混過去,可高媛早就清楚他們的心理年齡和行事風格了,這些招數都不能使。
叔侄倆連眼神都沒對一個,瞬間就有了新的對策。既然躲不過去,那就變壞事為好事,從中尋找到自己有利的那一方麵吧。都是老奸巨猾的主兒,腦子裏瞬間就湧上無數主意,挑了一個最方便的用著就是。
見對方經紀還有些猶豫,柴伐北跟著催促:“早辦早完事,我們連銀子都帶來了。”
柴文柱這才想起來,自己原本是到這裏做什麼事情來了,急忙擦幹淨眼淚問道:“你們也要買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