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停不知道別人遇到這種狀況是什麼樣的。
可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都沒有做什麼春|夢。
淩霜停夢見的隻是一場絢麗的煙花,盛開在某個荒無人跡的草灘。
那場景卻無比真實,甚至讓他在夢裏都忍不住流淚。
一朵朵彩色的煙花爆開在暗藍色的夜空,光斑拖著煙霧的尾巴下墜,帶著灼熱氣息的溫暖。仿佛一伸手就能觸碰到。
遙遠的星河在俯視著他,淩霜停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周身被一股清新的青草味包圍。
遠處威風扶過,草葉隨風而舞,哼唱沙沙的挽歌。
沉渝就躺在他身邊,枕著一隻手臂,無比安靜的望著天空。
時間仿佛靜止了。
淩霜停能聞到沉渝的味道。
淺淡的雪鬆被青草味拽著手臂,乘著清風,環繞過淩霜停鼻尖,輕輕敲了一下,頭也不回地飄遠。
末了故意轉頭,留給了他一個意猶未盡的媚眼。
淩霜停聽到自己吞咽的聲音。
夢中的沉渝抬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唇見,讓他安靜一點。
而當時淩霜停所有的關注點都落在了那張玄色的麵具,最後竟鬼使神差的朝它伸出了手。
“做什麼?”沉渝朝他轉過頭,沒有絲毫躲閃的動作,眼睛一瞬不瞬地望進他眼底。那雙灰色的眸子仿佛有什麼魔力,冰冷而帶著令人著迷的意味,隻是驚鴻一瞥,就能令人神予魂授。
“我……”淩霜停胸口好像壓了一團火,整個人都被那目光釘在原地,他無法承受那目光誘|惑,緩緩別開眼睛,視線不安地滑過沉渝的側臉,最終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削薄的線條銳利收於唇角,唯一的起伏是精巧的唇珠,或許是那冷漠的統帥暴露在外的唯一弱點。
“你什麼?”毫無情緒起伏的三個字,沉渝唇|齒|開|合間隱約可見唇珠輕顫。
淩霜停猛地激靈,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拿捏在手。
“我想……看看你……看你麵具……”淩霜停話都說不利落,口中呼出的熱氣氤氳了實現,讓眼前的沉渝仿佛身處霧中。他咬了咬唇,把話說完:“想看你麵具下的樣子。”
一般按照正常情況,這話一出,真統帥就應該把某人打包扔出去喂狗了。
但明顯淩霜停夢裏的這個不是真的。
所以這位統帥聞言隻是微微一愣,隨即挑釁地挑起了一側嘴角,還故意往淩霜停麵前湊近兩分,用氣聲說:“是麼,那你自己……”
話說一半,他朝淩霜停臉上吹了口氣,接上幾乎聽不見的後半句,“……把它吻下去。”
淩霜停呆在了當場,目光近乎顫抖著描摹過眼前黑色麵具的輪廓——
他從未有過一刻如此好奇隱藏在它之下的沉渝的樣貌。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興奮,激動且害怕,讓他就連呼吸都不太順暢,渾身發熱,可能已經發燒了。
淩霜停試探著靠近,不敢看那雙眼睛,小心翼翼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空氣中沉渝的味道越發明顯,淩霜停的手心裏出了汗,滑膩膩地一片,他渾身上下每一寸寒毛都在叫囂著緊張,卻不敢臨陣退縮。
淩霜停終於能夠感覺到麵具上折回他呼出的熱氣。
他就要因此沸|騰。
天空中一朵巨大的煙花驟然爆開,白色冰涼的顆粒當空炸起,又緩緩落下。
那是雪。
突降的雪花打斷了淩霜停的動作,他扭頭看的瞬間,正好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冰涼的觸感瞬間將他從夢境拽離。
回憶結束的淩霜停再一巴掌拍在了水麵上,濺起的水花糊了他一臉。
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
再一次。
但內心的懊惱還是壓抑不下去,淩霜停恨恨地盯著水盆裏的浴衣。
這跟誰說理去!
就差那麼一點點,等他親上了再醒不行啊!
多兩秒鍾很浪費腦細胞嗎?
這腦子留著有啥用,不如換個電腦靠譜!
啊啊啊,真的是越想越越生氣,最後竟生出些莫名的委屈……
好像很遺憾的樣子。
淩霜停猛地一愣——他遺憾?
因為沒有親到沉渝?
還是因為沒有看到他的臉?
好像兩邊都有。
但好像又都不充分。
那到底是什麼?
淩霜停歪著脖子沉思了好一陣,終於拽住了點靈感的尾巴——他為什麼春|夢會夢到沉渝?
抓住這個重點之後,他的心跳又開始加速,某種陌生的悸動令他茫然而有些恐慌。
他是很喜歡沉渝,但不是這種。
他以前沒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隻是單純對他很向往,覺得安全,或者崇拜……
但不是,不是這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