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與其說是忙碌,還不如說氣氛怪異。
靈堂高高設起,應家的熟人也陸續到來幫忙,不過眾人的眼神都會時不時的看向跪在靈堂時那麵貌美麗端莊的妾室,以及妾室旁邊那僅二三歲的孩子。
應母與應父接待著客人,雖然滿臉的悲傷,該有的禮儀也沒有落下。
夏青也沒什麼可做的,也就跪到了靈堂前,那少婦的身邊,她打算以這樣的方式陪伴一下奶奶,不過她這一跪,又吸引了不少的人看過來,就連應父也看了過來,應母的臉色已經鐵青,此時應父低頭問了她什麼,應母說完,就見應父點了點頭,也就沒再看夏青。
見夏青也跪了下來,妾身與小孩的目光都投向她,美妾輕聲詢問:“你是?”
“我叫夏青,是應家昨天才娶的兒媳婦。”
美妾眼底有訝異,看著夏青布滿了補丁的衣服,又看著她滿是坦蕩的雙眼,但也隻是訝異了會,便柔柔一笑:“我叫陸錦,這是我的兒子,叫應辟臨。”
“姐姐”奶娃兒口齒很清楚,不過有些怕生,夏青才一跪下,就緊緊的依偎到母親懷裏,隻用一雙如蝌蚪般可愛的眼晴看著她。
“傻孩子,”美妾陸姨娘輕刮了刮兒了的小鼻子:“你應該叫她嫂嫂。”
應辟臨乖巧的叫了聲:“嫂嫂。”
夏青微微一笑,應了聲,又摸了摸他的頭。
應家在鎮上的名聲極好,又是鎮上數一數二的人家,來的賓客極多,還不到半天,就已來了上百人,每個人到靈堂祭拜後眼晴都會在夏青三人上轉一圈,眼底寫滿了疑惑,因此,竊竊私語不時的傳來。
但很快,這些人都知道了夏青三人的身份,一時,眼神各異,有的替應辟方惋惜,有的又替應母憤恨,也有的可憐的看著這三人。
麵對這些人的眼光與近在身邊的竊竊私語,陸姨娘一臉的苦笑,隻是牽握緊了兒子的手,應辟臨年紀雖也是極為敏感,怯怯的看著周圍的人,依偎娘親更緊了,轉眼卻見娘親要讓他叫嫂嫂的姐姐正抬著頭看著周圍的人,神情也不像他娘親那樣悲容,不禁眨了眨眼,眼底閃著好奇。
見兒子一直不停的看著夏青,陸姨娘微微訝異,不禁也側頭看向夏青,見夏青麵對著周圍人群的目光並不在意,甚至很是平靜的回望著,她的臉上平靜的很,沒有愁容,也沒有自卑,陸姨娘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倒覺得這女子像是在欣賞這裏的一切似的,欣賞?陸姨娘覺得自己用這樣的詞有些荒唐,但不管怎麼說,見到夏青這般,突然覺得心裏也沒那麼難受了。
此時,應母走了過來,挨近夏青對著靈堂上了香,聲音卻是咬牙切齒的傳來:“夏青,就算你與辟方成了親,我們也不會承認你是應家的人,出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陸姨娘愣了下,看向夏青,小辟臨也是抓緊了母親的袖子。
“我隻是在這裏陪著奶奶。再者,你若不承認,當初為什麼讓我進應家呢?”夏青奇道,聲音依舊平淡:“既然進了這裏,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是應家的人了。”
“你?”應母已氣得拿著香的手都在顫抖:“你真是無恥極了。”
“那把我娶進門的應辟方不是更無恥嗎?”夏青看著應母,眸色清明。
一旁的陸姨娘訝異的看著夏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你說什麼?”應母鐵青著臉。
“我隻是想陪奶奶一會。”
應母冷哼一聲:“不管你說什麼,你就死了要賴在應家的心,你是我們應家的汙點,這裏根本就容不下你。”
“噢。”夏青輕噢了聲,便不再說話。
見夏青這不冷不熱又軟硬不吃的模樣,應母氣得更甚了,但一時又找不到什麼話來說,目光就轉身向了陸姨娘,恨諷道:“妾室隻能跪在這裏,而發妻卻是與相公攜手共迎賓客,這就是妻妾之別。”
陸姨娘輕咬下唇,苦笑了下:“姐姐何必這般說,妹妹早是有自知之明的。”
應母眼底的怨氣甚濃,特別是在看到依偎在陸姨娘懷裏的小辟臨時,恨恨的道:“庶子就是庶子,是永遠上不了台麵的。”說著,甩袖離開。
或許是應母眼底的戾氣嚇倒了小辟臨,漂亮的眼裏已聚滿了淚水,看到兒子這樣,陸姨娘歎了口氣,摟緊了他:“孩子,別怕。”
“娘親,大娘是不是不喜歡臨兒?”小辟臨弱弱的問。
麵對兒子的詢問,陸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輕撫了撫他的頭。
見母親憂傷的模樣,小辟臨抱她得更緊了,目光卻是偷偷的看向一旁的夏青,見她卻是靜靜的看著靈堂,臉上沒有母樣那樣的憂傷,而是平靜的。
日頭漸漸西下,吊唁的人已沒有多少,來的人幾乎都去了後麵的院子吃飯,靈堂這邊隻剩下幾個人在做著清掃工作。
此時,半依偎在陸氏懷裏的小辟臨醒了過來,揉揉迷糊的眼晴,糯聲說道:“娘親,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