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芊默默的淌著淚水。
白宴見她這麼排斥自己,一時間,也不敢硬來,畢竟她現在正是傷心欲絕的時候,如果再刺激到她就不好了。
隻能盡量的把聲音放柔,低下眸子,對上她的眼睛。
“芊芊,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是人死不能複生。我想你母親如果還在的話,肯定希望你能馬上跟我走,我們先上車,去安全的地方。”
“閉嘴,我不想聽到你說話。”
歐陽芊低垂的雙眸,猛地抬起,原本失去神采的眼珠子,在瞬間迸射出一抹淩厲。
她嘴巴抿的很直,看向白宴的目光,充滿了戒備。
好像他是她的敵人和仇人似的。
白宴被她過於冷冰冰的眼神,看的有點寒心。
為什麼,每次都是熱臉碰冷屁股?
他白宴的心,也不是鋼鐵做的,也會感到失望,也會感到傷心難過。
嘴角揚起的那點弧度,一點一點收斂了回來。
臉色變得陰鷙難看,聲音也不複剛才的溫柔,低沉、暗啞,“現在,在你麵前,隻有兩條路可以選。”
“一、你不跟我走,你和你媽繼續留在這裏,然後頭頂時不時的就有子彈飛過,有炮彈投下,你媽剛死,屍體還暖和著呢,很有可能就被炸成稀巴爛。”
“二、你跟我走,我帶著你和你媽離開這裏,到時候,和其他人會合,好好安葬了你母親。”
歐陽芊在聽到‘炸成稀巴爛’這五個字時,眼皮子猛地一跳,有所不安的四處環顧。
白宴知道她就是一時的激動,難以接受事實而已,就趁熱打鐵的勸說她。
“你好好想一想,是逞強不跟我走?讓自己和你媽隨時遭受被炸成肉醬的危險,還是選擇讓你媽媽上我的車,讓我盡快帶著你們去安全的地方,歐陽芊,現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時候,事情的孰輕孰重,你自個兒掂量清楚了。”
說完,白宴指向路邊一具被炸的血肉模糊成了兩截的屍首。
“你想讓你媽媽死無全屍,變成這個樣子?”
歐陽芊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血腥惡心的東西……
剛才,她都沒有看到。
現在經白宴這麼一指,乍然望過去,隻覺得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
胸腔內,一陣翻湧。
歐陽芊連忙捂住嘴巴,把臉轉了回來,緩了好幾秒鍾,才硬生生將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給按捺了下去。
抬起猩紅的雙眸,眼睛濕濡。
聲音中帶著一絲賭氣和倔強,“好,我坐你的車!”
白宴看她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冷嗤,“你以為我要把你拉上車怎樣?也不照照你現在的樣子,我下得了嘴嗎?”
聞言,歐陽芊微愣,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再拿到眼前一看。
手心裏全是各種黑乎乎的泥巴炭灰。
還有血。
歐陽芊揉搓了幾下臉蛋,再抬起頭時,恰好看到白宴蹲下,把母親從地上攔腰抱了起來。
喉嚨口橫亙著一團散不去的氣。
堵得慌。
她眨了眨眼睛,告訴自己不能再哭。
哭,有用嗎?
能挽回母親的生命?
能挽回盛煜寒對自己的愛?
能挽回麟麟身體的健康?
能挽回一切嗎?
不,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就算是前一秒種發生的事情,都無法挽回。
她隻能朝前看。
計較過去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牢牢抓在手裏,不能再讓遺憾發生。
白宴抱著歐陽夫人快速朝著自己的車子跑去。
一邊跑,一邊回頭對歐陽芊道。
“你跟在我後麵,我們趕緊上車!”
車子就停在不遠處。
對於平時來說,一分鍾都不到的距離,在此刻,就變得無比漫長。
剛才,他們說話時,一直躲在倒塌的建築物下,而現在,他們在走動,極有可能會出現在敵人的視線中,十分危險。
歐陽芊已經七魂丟了六魄。
她跟在白宴的身後。
看到母親的腦袋往後仰著,整張臉呈現出難看的灰白。
雙手,毫無生機的垂掛在兩旁。
可這雙手,就在剛才,還分明抱著她呢,現在卻失去了脈搏。
還有這張臉,剛才還依偎著自己說了好些話,現在卻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張不開嘴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