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聲音才起,端木則心家臣的武器叮當丟了滿地,本就無意造反,何況寡眾懸殊。

人群中,隻剩下端木則心一個人,猶如待宰的羔羊,瑟瑟發抖。

“我……”端木則心似乎完全沒想到情勢會變成這樣,禦林軍守衛來的如此是時機,而自己的行為動作,就這麼被那個人捏住了話柄,“我沒有謀反、沒有謀反。”

她嚎啕著,徹底手足無措,麵對著無數的兵刃,完全沒有了王爺的身份麵子,涕淚縱橫,半邊麵頰高高腫起,紅不溜丟象個大壽桃。

“臣、臣妹失言,請皇上降罪,臣妹端木則心,叩見吾皇。”她趴伏在地,揪著我的裙擺,連連磕頭。

“妹?”那個字眼被我拉的長長的,“母皇獨女,朕怎麼不知道除了朕之外,還有別的女兒?”

皇家最是講究血統傳承,別說非一母所出,就是嫡庶之間,見到皇上都隻能自稱臣,怪隻怪端木則心囂張太久,早不記得宮廷禮儀。

“微臣叩……叩見……皇上。”端木則心的額頭上的汗水如瀑滴下,在麵前的石板上彙成一小窪,聲音不住的顫抖著,不知是疼的還是驚的。

或許在她的眼中,端木凰鳴久不理朝政,自己儼然已是攝政王,不但肖想著端木凰鳴的皇位,還肖想著她的男人。

可她忘記了,那明黃主位依然是屬於那個名字的,隻要端木凰鳴伸手,毀她如滅螻蟻。

結黨營私、逼宮叛亂、冒犯天顏,無論哪一樁,都可以輕輕鬆鬆地收回她所擁有的一切。

放任,隻因為懶得抬腳去碾她。

既然這皇位暫時屬於我,那我就暫時替端木凰鳴收拾收拾她。

“‘誠王’,方才你在車前對鳳後說了什麼話,要朕一句句的全部還給你嗎?”我的聲音很輕,輕的隻有端木則心和身邊的容成鳳衣聽到。但那話中冷酷的字眼,絕不容忽略。

“鳳後恕罪。”端木則心猛然醒悟過來,衝著容成鳳衣磕頭如搗蒜,“我,我一時失言,請鳳後恕罪。”

容成鳳衣沒動,我也沒動,靜悄悄的場中,隻有端木則心咚咚的磕頭聲不斷地響著。

額頭上因為用力的敲磕出了血,染在青磚地上有越來越擴大的趨勢,我隻是抬起眼,遙望著金碧輝煌的宮闕影像,始終不變嘴角那縷嘲諷的笑。

笑的是誰,沒人知道。

聽夠了那猶如木魚般的有節奏響聲,我蹲下身體,在端木則心耳邊低語了兩句,在對方驚愕呆愣的目光中站起身轉向容成鳳衣,借著侍衛的手高貴地登上馬車,輕飄飄拋下一句話,“你是鳳後,由你決定。”

那威勢隱含的霸氣,麵對刀槍從容不迫的威嚴,就像平地裏卷起了一陣風,呼的就吹沒了,丟下一個還沒有完全解決的爛攤子給別人收拾一樣。

門簾落下,我踩著柔軟的毯子,被火爐的暖意熏的四肢鬆懶,索性靠在榻上閉目睡了過去。

車外,容成鳳衣的聲音沉穩端莊的不起半點漣漪,“‘誠王’端木則心衝撞聖駕,罰閉門思過半年;皇上後宮已有鳳後入主,不宜再有皇親隨意出入,今日起‘誠王’遷出皇宮另擇居所;同時因‘誠王’出宮而居,皇上體恤其安危,特撥遣禦林軍護衛二百人看守誠王府邸。”

他的聲音永遠是那種波瀾不驚的節奏,就像一把最頂級的琴,縱然音質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奈何演奏曲調的人永遠都隻有一個音階。

滴水不漏的話輕而易舉的掩蓋了端木則心褻瀆他的事情,也沒有真正將事態鬧到欺君犯上不可收拾的地步。

“謝皇上恩典,謝鳳後恩澤。”端木則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癱軟無力。

容成鳳衣的話免了她死罪,也沒有更多的活罪懲罰,這讓她除了慘白著臉大口的喘氣,再無力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