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兒身,我娘收你為徒的目的很明顯,讓你成就一身武功做族長,還能順道守護我們,讓她可以放心帶著爹爹們逍遙,三個目的同時達到,隻是還稍微牽強點,那必然是許了個什麼身份,讓一切名正言順,我能想到的……”他悠悠然地開口,仿佛事不關己般,“讓你跟我們其中一個定娃娃親,少主人的身份,女孩,照顧我們,都那麼合情合理了。”

她猶如看怪物般看著眼前的孩童,無法想象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小些的孩子會說出這麼多讓她無法相信的話,她什麼也不用說,他全部都猜到。

“我隻是來印證下。”男孩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浮灰,“走了。”

“等等。”她拽向他的胳膊,“你叫什麼?”

前兩個她都沒機會問姓名,似乎有些不禮貌,這個雖然過於老氣橫秋,至少、至少態度還正常。

她的力氣不大,剛剛好而已,可她拉扯的對象此刻一腳踏在石頭邊緣,身體狠狠地搖晃了下,朝著溪水中落去。

“啊!”男孩發出一聲尖叫,手掌下意識地抓向她,可那小胳膊在空中晃了圈,根本沒能抓上她。

她想也不想,整個人撲了出去,雙手重重地推上對方。

瞬間爆發的力量將他落下的方向推歪了,而她卻因為用力過度,整個人向後倒去,“噗通”落入溪水中。

水光在眼前晃動,迷蒙了視線,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隻能揮舞著兩條胳膊,掙紮著。

耳邊,仿佛聽到了什麼詭異的聲音,似咒語、似經文、似讖言,雜亂無序,也無法分辨。

這是什麼,她上次落水的時候也仿佛聽到過。

可惜已經不容再想,她漸漸陷入了黑暗中。

他那麼瘦弱,哪象她命賤,幸好落水的是她呢。

在意識模糊中,她最後的殘念停止於此。

臉上被拍打著,疼痛讓她漸漸蘇醒,眨巴著眼睛,呆望著眼前的腦袋。

鶉衣百結,發絲淩亂,伴隨著一陣陣的臭氣撲麵,麵黃肌瘦的臉,都是她熟悉無比的,這些年來天天見到的麵孔,還有常居的破廟。

“小乞丐,你去河邊幹什麼,找死啊!”

“就是,要不是老娘眼尖看到你,隻怕你早淹死了。”

“你怎麼就和水過不去了,撈你一次,還要撈第二次。”

七嘴八舌的聲音裏,她茫然地抬起手,水珠還滴滴答答的淌著,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

師傅呢?

師傅那粉妝玉琢如金童般的兒子呢?

那漂亮如仙境的地方,他們口中的神族呢?

是夢吧,她落水之後昏迷中的夢境吧。沒有對她溫柔的師傅、沒有約定、也沒有那脾氣各異的俊美男孩,一切都是她的夢。

她頹然地放下手腕,無力地閉上眼睛。

失望讓她的心空落落的,身體也沉甸甸的,完全不知道破廟的角落裏,幾人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著。

“你們說誰救了小乞丐,還好心地給換了這麼一套衣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這布料我摸都沒摸過。”

“好心個屁,真好心就不該僅換了衣服,幹脆帶了人走不是更好,丟在河邊還不是凍死。”

“這衣衫估計挺值錢的,趕緊當了,換隻雞來吃。”

“是啊是啊,換雞吃。還有千萬別告訴小乞丐,這麼漂亮的衣服,她要看到了肯定鬧騰穿,小孩子叫起來吵死了。”

“行,就這麼說定了,走,當衣服去。”

幾人鬼鬼祟祟的走了,秋風吹過的破廟裏,衣衫襤褸的小女娃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要是那個夢再長些就好了,她還想再見見師傅呢,她還沒拜師呢,還沒問出一個男孩的名字呢,甚至……她還想仔細抉擇,選誰做自己的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