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放開了她，低頭看過來。
方朵朵遲鈍片刻，抬手打他胸膛，“你做什麼跳下去！做什麼嚇唬人！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說著話，眼圈又紅了，像是要哭出來。
容玄抿了抿唇，托起她的下巴，讓她與他對視，“我沒事。對不起。”
“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她氣鼓鼓的，“要知道你發瘋的話，我就不管你了！”
“你不管我，就真的沒有人管我了。”容玄低聲喃喃的說。
方朵朵最受不了他這樣。
他賤氣衝天，他占她便宜，他死不要臉插科打諢，哪怕她嘴上說著不喜歡，可是都比現在要好。
尤其是得知了那些過去之後。
方朵朵悶悶的閉了嘴，不知道說什麼，低下頭忽然覺得一陣尷尬。
眼下夏天，兩個人穿的都很單薄，剛才雙雙跳下水，衣服貼在身上，曲線玲瓏襯托的一清二楚。
而他剛才又把她按進懷裏一頓親，她的混圓擠在他硬實的胸膛上。
“……”
之前沒察覺，不怎麼尷尬。
現在看到了，臉頰立馬就燒起來。
她推開容玄就要爬起來，哪想顧的了前麵，顧不得後麵，容玄的手托住她的臀，輕輕的捏了一把。
“你！”她氣的瞪眼睛，“容玄你混蛋！”
她好心把他拖上岸，他居然不分好壞的吃她豆腐！
“以前你很喜歡我的混蛋。”容玄懶散的笑笑，笑意淺的幾乎可以忽略。
“以前？”方朵朵問，“你的以前……”
“我的以前啊……”他挑了挑眉看過來，問她，“你想聽嗎？”
方朵朵糾結了，從來沒有過這種複雜的情緒，想要了解他，了解那些她沒有親眼見過的時光，又怕傷害他。
那樣的日子裏，年少總是艱辛。
“我……”她張了張口，“不想。因為你會難過。”
“原來你怕我難過。”他啞然失笑。
她還是他的朵朵，就算忘記一切，她還是那麼笨拙的善良，真誠的心疼著他。
大概，隻有這麼一個她，會心疼他，在乎他的存在了吧？
容玄一笑，方朵朵心裏就特別沒譜。她想，容玄一定是把她說的話，當成了個笑話。
“嗯！”她點了點頭，“我真的怕你難過。”
“不怕。我不難過。”
才怪！方朵朵在心裏暗道。
容玄說話間，把她抱了起來，走到一棵大樹下麵。
他背靠過去，讓她坐在大腿上。
“別動。”他低低的說，“讓我抱抱你。”
方朵朵舉起來要推開他的手，轉而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
容玄抓過來，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後將她的小手握在掌中，“從我記事時候起，我就是和別人不同的。”
“別人都有娘親，我沒有。陪著我長大的是乳娘。梁安帝對我很好，外麵都在傳，外麵都在傳我的娘親是他最喜愛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從沒有見過她。
後來我習慣了沒有她，漸漸長大。
到了五歲，那是我第一次見她。
她很好看，看我的那一眼又冷又恨，當時不懂，隻以為是陌生。
努力的靠近她，熟悉她，想要變得親昵，可總是不如人意，總是犯錯，惹她不高興。
所以她每次罰我，我都不怪她。
哪怕那次把我丟進大雪地裏，凍得奄奄一息之際，我想的卻是，她要能來看我一眼多好。”
方朵朵後悔了。
她不該聽的，一聽就落淚，心肝脾肺攪在一起的難過。
那樣灰暗的日子，那麼多，那麼漫長，他卻寥寥數語代過。
不提他幼年時候的孤獨，不提被兆淑儀冷待的痛苦，不提那些迷茫被複仇信念支撐折磨又咬牙堅持的心酸。
他的願望小小的，真是簡單。
讓步妥協到這種程度，卻還是不能得償所願。
“我一直以為，她天性薄涼，不喜與人親近，現在想想覺得可笑，她隻是不喜與我親近，也隻是待我涼薄苛刻而已。”
原來她也有熱情似火的時候，隻是從未給他看過。
原來她也有柔情似水的時候，隻是從來對象不是他。
原來她並非鐵石心腸，也曾百轉千回輾轉反側，隻是……他不配而已。
容玄說完，輕笑了聲，閉上眼睛。
他把腦袋靠在身後的大樹上，同時伸出一隻手，壓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出情緒。
方朵朵朝他看，心口難受。
“容玄……”她扯扯他的衣袖，容玄沒有應聲。
方朵朵抿了抿唇，靠的近了點，她拉過他的另外一隻手，放在她心口，“你一難過，我這裏就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