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分明是在懷疑。
“當然!”容逾安急切的想要自我證明,“當然,這件事情我沒想過要瞞你,我知道就算我瞞下去,你也總會有知道的那一天,這世界上的事情不都是這樣嗎?隻要做了,隻要發生了,就不會毫無痕跡,總會有人記得,有人知道。”他頓了頓,抿唇道,“我害怕你得知之後,會選擇離開……”
小魚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再一次把手抽出來,偏過頭去,背對著他,腦袋靠在車壁上,重複的說道,“我知道了。”
“魚兒……”
“我會好好考慮,做出選擇。”她打斷他所有的話,“哥哥,我想靜靜。”
“……好。”
回家的路,因為彼此的沉默,變得格外漫長。
小魚兒真的再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容逾安覺得,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煎熬的了。
到了容府,容玄和方朵朵都還沒睡,小魚兒之前失蹤不見的消息,可把他們都嚇壞了。
早在小魚兒小的時候被人販子綁過一回,家裏人都是驚弓之鳥。
現在見到兩個人平安歸來,心裏總算踏實了。
不過,方朵朵眯起了眼睛,她輕輕的推了推容玄的腰身,容玄回頭看她,大手卻在她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眼神了然。
容逾安和小魚兒之間的氣氛,感覺不對勁。
“小魚兒!過來給娘親看看。”方朵朵招呼,走到跟前就要拉住小魚兒,小魚兒點點頭,乖巧的後退了步,“娘親,魚兒淋雨了,都是濕漉漉的,等下沐浴後換了衣服,再給您看。”
方朵朵眼神很毒,當然順著她的話往下接,“嗯嗯,淋雨了得趕緊泡個澡,不然很容易受涼的,你去吧,泡完澡之後就好好睡覺,有什麼事情,明天醒來我們再說。”
“好。”
小魚兒對容玄行禮過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直到她徹底離開,容玄才問容逾安,“怎麼回事?”
容逾安抹了把臉,他站立的地方,眨眼間已經有了一小攤水。
方朵朵心疼的讓女婢送過來大毛巾,自己就要上前給容逾安擦拭,哪知卻被容玄叫住,皺著眉不讚同的道,“他都多大了,讓他自己擦!”
“容玄……”
“娘,我來吧。”容逾安將毛巾接過去,胡亂擦了兩下,腦袋上的頭發不再往下滴水,這才回答容玄之前的問題,“她知道了。”
“知道什麼?”方朵朵不解,看看容玄,又看看容逾安。
“身世。”容玄回答。
方朵朵微微一愣,隨後便明白了。
怪不得小魚兒的反應有點異常,怪不得容玄和容逾安的表情都不太自然,等等,方朵朵猛然扭頭看那一大一小。
容玄坐的筆直,容逾安站的筆直,一個個像是接受審閱的士兵。
方朵朵忽然笑出聲,“你們兩個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
“……”
容玄趕在方朵朵發火之前,一五一十的把小魚兒的身世講了出來。
聽完後,三個人齊齊陷入沉默。
方朵朵歎了口氣,“那現在怎麼辦?小魚兒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是讓她做決定吧。”
容逾安的眉頭皺了皺,這點細微的表情動作,被方朵朵看到後,說道,“這是她的事,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給她足夠的尊重,你不能決定她的人生是怎樣的,能決定的人隻有她自己。”
晚上回到房間裏,洗澡的時候,容逾安就在思考方朵朵的話。
他很清楚,她是對的。
人都是這樣,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卻很艱難。
他知道應該給小魚兒尊重,知道應該讓她選擇,但是他也是真的害怕失去她。
這一晚上,容逾安幾乎沒有睡覺。
他翻來覆去,像是一個即將麵臨審判的罪人,焦灼緊張的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是生是死,他不知道,期待答案,又畏懼答案。
春天漸漸被拉長,晨起的光芒照過來,容逾安幾乎是第一時間從床上爬起來的。
做點什麼都好,總好過漫無目的的等待。
他跑去練功,渾身都是汗,回來看見對麵的房間仍舊緊緊的關著。
他跑去看書,大半天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麵的動靜上。
從未想過,等待竟然如此煎熬。
終於到快中午的時候,小魚兒的房門開了,他第一時間跑出去,和對麵的小小姑娘,四目相對,兩相僵持。
“魚兒……”
“哥哥,到正廳去吧,我有話要說。”她輕描淡寫的給了他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