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靜姝離開,言硯歎息一聲追了出去。
三軍皆靜,在百步石階的椅子上坐著的封九卻麵無表情,仿佛沒有聽到靜姝的謾罵。
隻是在操兵結束後,封九才回神。
事情發生了三日了,過去她被他捧在掌心對待,卻在他轉身離開她的時候被他的人圍攻了。
封九起身看著三軍,在三日來第一次開口。
他沙啞的嗓音無波無瀾,仿佛是閑話家常,可每一個字都傳遍下方的每一個角落。
“沒錯,我封九確實就是個臭乞丐,我這一生從來沒那麼多的規矩可講,我隻講一點,誰對爺好,爺就對誰好,三千萬兄弟將命搭進去,送我等出來,我念著這恩情,也知道這恩情得還。”
“而爺的女人,你們可能都知道,她手染鮮血,是我封家軍的仇人。”
“可是你們還記不記得,她本是個王者,她強大沒有弱點,她能以一己之力滅了八千萬強軍,她本來已經立在了雲端之上,可是最後,她卻為我步下雲端放棄所有,入六道輪回承受魂飛魄散的可能受盡苦楚。”
“找回記憶,她本可以一走了之,重回她的巔峰,可是她終究選擇了留下,折斷羽翼留在爺的身邊。”
“爺沒想你們誰能念她的恩情,也沒想你們誰能諒解什麼,但是,有些事情你們要記得,你們要報仇就脫離封家軍盡去報仇,能報仇是你們的本事。”
“但是,往後,誰他麼再敢架著封家軍的名辱她半個字,別怪爺挑你祖墳!”
說到這裏,封九起身,一步步邁下石梯,頭也沒回的離開。
三軍安靜到呼吸都輕了,嶽盛飛說:“於理,夫人在聖靈大陸的一日,她就隻是十三,隻是皇家親封的朝暮公主,她不是飛凰,也與飛凰無關,我們能保證的是她不會離開聖靈大陸,不會做回飛凰。”
“於情,三千萬兄弟對爺重要,夫人對爺更重要,棄了夫人等同於挖了爺的心,事到如今,你們誰動夫人就是在爺心頭捅刀子,當然,你們也未必能動夫人分毫,如果有誰想不念情分,那就離開封家軍,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好自為之!”
嶽盛飛的一番話安撫了封家軍,從此封家軍再無人飛凰二字,也沒有誰提報仇二字。
自那一日的一番話後,封九也再沒出現在軍營,他誰都不靠,也沒再用封家軍任何一個人,他自己整日不修邊幅瘋了一樣的尋找萬毒果的解藥。
瘋走九年,他隻找到了一百顆緩解的解藥。
也是在這一年,他打聽到了消息,毒匠人根本就不曾煉製過萬毒果真正的解藥,也就是說萬毒果是沒有解藥的!
封九發絲淩亂的在椅子上躺著,陳誠來,他眼眸無波無瀾的看一眼,繼續沉思。
陳誠說:“再有五個月夫人的毒該發作了,她應該會回來找我要解藥。”
聽到十三回來,封九才慢慢抬起了眸子,眼裏也有了光,他喉結滾動許久,終究是沒發出一個字。
陳誠試探道:“您要不要親自把解藥給她?”
封九盯著手裏緩解的解藥,突然問:“你說,此生爺和她同歸於盡,是否能換得來生的廝守?”
陳誠頓住,這太不像封九會說出的話了。
可是,九年多了,從夫人離開的那一日,封九就已經不像他了,他仿佛全靠尋找解藥活著。
就在三日前確定沒有解藥後,他就像被抽了線的木偶,了無生氣,變得越發壓抑沉悶。
還不及陳誠說話,封九又木然呢喃,“不行啊,爺的兄弟們留在天聖海的屍骨該誰去取回。”
看,連和她一起死,他都沒資格!
封九伸手,將解藥遞給陳誠,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