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在這兒?”
金鳳銀鳳支支吾吾,你推推我我掐掐你誰也不想回答,最後在白睢的追問下,金鳳才不得不指指遠處的自家房子:“我們住那兒。”
半山腰那房子?
白睢看看她倆的打扮,一個畫的淡妝穿的精致,一個穿的一般畫的濃妝,就跟拆了東牆補西牆似的,簡直砸了當初不打扮全套絕不出門的招牌。
他當下便知,這倆丫頭肯定手頭拮據,過得必不算好,立即收了那副凶人的態度:“跟誰一起住的?身邊可還有親人?”
他著人去苗小柔老家尋過,隻尋到苗老爺的墳,並聽族人說不曾接收過金鳳銀鳳,也不知她們去了哪裏。如今在這山裏人家撞見她們,白睢那一肚子的疑問不問個明白,他今天是不會回去的。
銀鳳:“有啊。”
白睢:“是誰?”
問了幾句金鳳就不耐煩了,把腰一叉,卻學不出她大姐的潑辣:“你、你管是誰呢。不跟你說了,我們要回家吃飯去了。”
白睢一使眼色,陳氏兄弟就充當了兩堵牆擋住兩個小丫頭的去路。金鳳銀鳳抬著腦袋衝兩兄弟眨眼睛,無辜死了……
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陳虎心髒怦然亂跳,茫然了:“陛下,這……”
“行,讓她們走。”
兩兄弟這便讓出一條道,兩姐妹牽著手趕緊逃走。背後白睢卻抱臂笑笑,不急不慢補充道:“咱們跟上就是。”
兩個丫頭把腳步一頓,僅有的那點頭腦迷失在山風中……好迷茫啊,到底走不走啊……究竟是被大姐打一頓好還是被白少爺打一頓好啊……
銀鳳哭喪著臉轉回身,她膽子小,嚇得快哭了:“幹嘛跟著我們啊……你們幾個大男人欺負小姑娘……”
哪裏看出來是欺負了?白睢三兩步走上前來,微微笑著摸摸銀鳳的小腦袋,以大哥哥的態度耐心解釋:“你們爹娘沒了,大姐沒了,也不說回老家,我不照顧你們誰照顧?便是不要我照顧,也得讓我看看如今照顧你們的是誰。他若敢欺負你們,小爺將他下大獄。”
金鳳躲開他伸過來的魔爪,急了:“嗐,你管那麼寬幹什麼,我們又不是賣給你了。我們過得好好兒的,就不想別人插手怎麼啦!”
倒是沒料到她們這麼不領情,按說見到故人,是個人都會熱情招呼嘮嘮平生事吧,她倆倒好,隻顧著把人往外推。
既然這樣,他就更想弄明白了。
“好好好,我不管你們。喏,前麵那個是你們家吧?”
“嗯啊。”兩個丫頭齊齊點頭。
“在山裏走了半天,還掉你倆挖的陷阱裏去。我渴了,餓了,跟你們討口吃喝這總要給吧。別說這都不行,我跟你們可沒仇沒怨。”
金鳳這回抓到點子上了,把下巴一抬,跳腳罵道:“就是有仇有怨,你害死我們大姐,我們恨死你了!不許跟著,我們走了!”
白睢嘴角僵住,被她說得心尖尖一痛。嗬,可不是麼……苗小柔,你看你兩個妹妹,多向著你。
可傻丫頭金鳳想得太簡單了,他就算有愧也不能什麼都由著她們,這對姐妹的生活他是一定要過問的。
“把馬牽上,跟著她倆。”
金鳳銀鳳想哭。
最後的結果就是兩個可憐的小丫頭被三個大男人“押送”回家,小臉兒煞白煞白的,已然預見自己將要被大姐操起掃帚狂揍一頓的了。
是李圓來開的門,驚恐地看著門外站著的大老爺們兒,其中一個他還認識,竟是當年的白家少爺,如今的大黎皇帝。
金鳳銀鳳可憐巴巴望著他,嘴巴在發抖:“李大哥……”
這什麼陣仗?李圓手掌著大門傻在門口。
這見了鬼似的的表情,讓白睢更加肯定其中定有內情,往前半步,幹笑著負手張望:“不請我進去坐坐?”
李圓木然鬆了手,由著他進了門。
這是個一進的院落,小,卻不破爛,牆麵磚瓦略有些老舊了,青苔和雨痕爬滿灰白的院牆,加上點綴的植被頗為雅致。
院子打掃得格外幹淨,牆角栽種的幾株花開得十分好看,可見主人精心對待了它們,也精心對待了日子。
對了,那株什麼花來著?他叫不出名字,記起曾經在苗小柔的院子裏見過,她好似很喜歡這種花。
不禁看得出了神。
漸漸便回想起她還在的那些年。
心裏很是難受。
一行人都沉默了,卻在這時苗小柔從廚房裏出來,抱著簸箕選豆子,低頭邊走邊忙活著:“這會兒才回來,抓到什麼沒?沒抓到磨豆腐吃得了,整天吃那些葉子,臉都快跟葉子一個顏色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本在看花的白睢把腦袋猛然一回。
苗小柔已抱著簸箕下了台階,垂著眼皮找凳子坐。
這個女子……他腦中頓時洪鍾大響,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連忙閉了兩下眼睛——是、是他家大彪?甭說是一身村姑打扮了,就是化成灰他也能找到哪塊灰是她嘴巴,哪塊灰是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