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東洋?
想多了吧,她就是吊死在這兒也不會走。
“你什麼意思?”
少年捏著她的手,看不見的狗尾巴垂了下去,很有些不舍:“怕你又成耙子了。之前是我考慮欠妥,當然,也有我能力不足的原因,不能及時把你送走。你去東洋躲一段時日,等我跟前的事擺平了,就接你回來。”
苗小柔掙脫了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往上一翻,露出大片白:“有病啊你。”
白睢不爽地揉揉被她拍打的手背,歪著嘴唧唧歪歪道:“你以為我想?小爺一天看不到你茶飯不思,兩天看不到你夜不能眠,三天看不到你走路打擺。為你好,知不知道!”
他終於像個大人一樣會做事了,苗小柔卻是炸毛:“我一腳陷進來,你才說讓我走。走個屁,走了老賊不得滿世界找我,你怎麼給他解釋?可有趣了,跟他坦白其實有手下有點人手,已經厲害到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動了是嗎?”
不可否認,她說得對,現在才說送她去東洋,郭放哪能不起疑。可是,為全天下最好的大彪冒險一次也是值得的。
若苗小柔再遭遇什麼不測,那將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白睢:“都說了是為你好。”
苗小柔:“我白眼兒狼,我不接受。”
白睢:“我人都安排好了,找個機會出宮送你走,回來就說遇到夏國刺客,與你走散了。何須複雜的理由,這不現成的一個。”
苗小柔抱臂,把腦袋偏開留給他一個後腦勺,意見大了去了:“那把雙鳳送走吧,我不走。”
白睢搞不懂她幹嘛就要死強,拇指並食指嵌住她的下巴,硬生生將她的臉扭過來正對自己,艴然道:“賴上小爺了是不是,沒用,押都要把你押送上船。”
苗小柔:“你來押一個試試,打斷你狗腿。”
好說歹說,就是不肯聽,白睢拿她沒辦法,難得老成樣兒地歎了口氣:“那你說,為何非要留下?”
“為何,這還用問?”苗小柔繼續吃著她的糕點,把無辜的小白貓扔到白睢身上。貓咪喜歡粘他,一個勁兒往他懷裏拱,拱得少年緩了冰冷臉色。
“哦,是賴上爺的貓了?”
“嘁。”
其實不用明說,也不用去猜,白睢知道——是因為擔心他。
爭不出個結果,兩人默契地不再言語,吃起了雙鳳做的家鄉小吃。
“沒你做的好吃。”
“那是自然。”
“我想吃筍幹麵。”
“等我身子好了給你做。”
“多加蔥。”
“那給你加半碗蔥。”
少年遲疑了下,心中暗道,等你能下床了,我就把你打暈了送走,還吃什麼吃。
苗小柔在床上休息了約有半個月,嚴格按照大夫的囑托來調養,不吹風也不曬太陽,等她終於能夠出來透氣,選妃的事已經在丞相的推動下定了。
她立後的事兒反倒遙遙無期。
選妃麼,裝模作樣走個過場。後宮沒錢修繕,選出來也是先隨居在合正宮。故而,這次隻是在世家中挑而並非廣選,意在給皇帝填充填充還沒有人的後宮也就夠了。
暫定的那幾個女子,其中便有郭慧心。
郭慧心這個人,她與之交談過,總覺著跟郭老賊不是一路貨色。做生意不會識人是會吃大虧的,苗小柔自認是個會看人的,單觀察一個人的言行舉止她就能知道對方大體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而郭慧心,連招呼客人都很生疏,偷摸打量她的小眼神裏擔憂味道濃鬱,想是不願做壞事卻又被逼著做了壞事。
後來白睢的人暗中查訪後來報,郭慧心的心頭好謝懷安果然被丞相府軟禁了。
說不上太多同情,此女算是個沒那麼壞的敵人吧。等她進了宮,防著就是。
不是很關心將來都有誰一起要住合正宮,苗小柔身體好了便隻顧著答應白睢的事,在小廚房忙了半晌,做了一桌子家鄉菜。等他下朝之後,連同雙鳳四個人一起用膳。
“嘿嘿,還是你手藝好。”白睢狼吞虎咽連吃了兩碗飯,到了第三碗已經飽了,卻還不肯擱下筷子。
“你慢點兒吃,喜歡的話明日再給你做。”苗奶奶關切地給孫子盛了一碗湯,生怕他噎死了。
少年喝了一口,憨笑,腮幫子塞得鼓鼓的:“那明天豆幹多做一點……就……這點兒不夠吃。”好吃到話都說不清了,狗尾巴翹得老高。
“好啊,那給我垂肩的差事那就你包了吧。”
“嗯嗯嗯嗯……”少年心甘情願不住點頭。
情願啊,明天就要送大彪走了,雖然她並不同意。這樣的飯菜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吃到,哪怕是給她垂肩揉腿的機會他都巴不得把握住。
這一晚,苗小柔發現有點不對勁——不知道白三歲是發了什麼瘋,一直纏著她賴在暖閣不走,死活不肯回去睡覺。
反正是看一眼少一眼的了,白睢哪兒還要什麼臉麵,霸占著苗小柔的床,死死趴著讓她無床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