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沐晚將疑問壓了下去,忽閃著眼眸坐了起來。
被子裏滿滿皆是濃稠的汗味,她身上也都是黏黏糊糊的,後頸處隱隱還有些刺疼。
她抬手往後一抹,發現指腹上有些血痂。
“你昨夜突然高燒不退,我給你針灸刺血降溫……你燒糊塗了,不讓我走,我便隻好在旁邊陪著你……”宋天揚眼裏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看得出他一夜未眠。
“謝謝……”沐晚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她為自己剛才的心裏感到羞愧。
“說好等晨晨回來,我再搬進屋,食言了……”宋天揚看出了沐晚的不自然,自己調侃道。
沐晚閃了閃眼眸,順勢轉移話題:“晨晨明天好像就要回來了吧?”
宋天揚點頭:“父親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估計明日傍晚可以回來。”
“那我得趕緊好起來,別讓他看到我這弱不禁風的樣子了。”沐晚扯了扯嘴角,輕輕一笑。
她麵上帶笑,心底卻忐忑不安。
出了一身汗,又吃了兩副中藥,沐晚終是好得差不多。
府裏上下都在進行著大掃除,為了給多年未回山莊的少莊主父親——宋民輝接風洗塵,也為了歡迎小小少爺宋之晨歸來。
宋爺爺年事已高,許多事情都交給管家和宋天揚在打點。
這次若不是晨晨的緣故,宋民輝也不會再次回白藥山莊。
畢竟當年他放棄中醫,改學西醫時,宋爺爺就放狠話將他趕了出去。
可不管怎樣,血脈相連,一家人隻有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家人。
……
另一邊,段澤那夜從沐晚房間離開後,便連夜下了山,與等候自己的司機趕回了北帥府。
小白躺在車後座的紙箱中,見到段澤回來,嗖地一下跳到他懷中,呼嚕呼嚕兩聲便再次睡了過去。
它不懂人類的世界,更猜不出此刻段澤的心情。
北帥府一切照常,劉管家將一切打點得有條有序,南苑裏住著的女人也安穩到幾近不存在。
軍營的事情,魯牧和穆明兩人也都妥善管理。
段澤突然覺得自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一般。
於北帥府,不管他在不在,府裏的所有人都日出之作日落而息。
於軍營,他精心栽培的兩個接班人已經具備了獨立自強的能力。
與林月卿,她已經忘記過去開始了“沐晚”的新生。
還有誰需要他?
好像誰都不需要他了。
人人都說,站在高處之人,晚年會無比淒涼。
他現在還正值壯年,便已經步入晚年人的狀態。
街頭的信息員從城門帶來消息——白藥山莊的宋民輝會帶著他的嫡孫從城西出發,回山莊。
宋民輝的嫡孫,不就是那小晨晨嗎?
這是這麼多日以來,段澤第一次聽到有關沐晚和宋天揚小孩的消息。
“想辦法攔住他們。”段澤下了命令。
在下人心領神會地點頭去準備時,他又連忙補充道:“記得文明點。”
其實段澤自己也沒想清楚,他半路截胡了那小屁孩,能改變什麼。
什麼都不能改變,但能讓她親自來帥府將她的孩子和貓一並接走,這算是他們的再一次相見吧?
白藥山莊那邊,各個院子張燈結彩,到處喜氣洋洋。
廚房裏圍了幾十個人,忙得不亦樂乎,甚至比過年還要熱鬧。
沐晚和宋天揚早早便候在了門口,等著兩個至親之人的歸來。
可已經過來約定時間,門外卻遲遲不見人影。
許久,有人麵色惶恐地跑了過來,一路氣喘籲籲。
“不好了!宋先生和小小少爺的汽車撞倒了一個軍官,鬧進了巡捕房!”
“什麼?!”宋天揚眼皮一跳,“什麼軍官?”
他現在對穿製服的男人都有了本能的排斥。
“好像是……北帥府的人……”下人戰戰兢兢回應道。
宋天揚麵色大變,對著身後的隨從吩咐道:“即刻備車,進城!”
絕不能讓段澤見到晨晨!絕不能讓他看到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