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事情,就在林月卿的痛哭,和段澤的愧疚之中塵封。
兩個人再沒有人提過關於孩子這兩個字。
時光如梭,轉眼便已經是年末。
林月卿手裏捧著暖爐,目光迢迢的看著院內不遠處的一座蒙著白雪的孤墳。
若說這世上,她林月卿最是對誰不起,除了沈朗,怕就是已經長眠那片土地的白樹了。
前兩天,林月卿回了白藥山莊給晨晨掃墓,昔日他的音容笑貌一幕一幕在她的腦中如碟片一樣轉來轉去。
如果她當初,沒有來北城街上那一趟,段澤沒有發現她,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林月卿想著,一陣冷風襲來,吹走了她所有的迷茫。
她苦笑一聲,暗罵自己。
這一切都不過是命中注定,又和人有什麼關係?
林月卿歎了口氣,收回了視線。
“木香,陪我出去走走吧。”
林月卿係上厚重的鬥篷,在暖手爐中重新加了塊炭火,對著站在不遠處的人說道。
“是,夫人。”
木香是前幾日她從梅苑中挑來的一個丫鬟,為的就是能有人能在自己身邊,陪自己說說話。
段澤軍務繁忙,這些日子更是忙得腳不沾地,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林月卿想著,但是往外走的步子卻沒有減緩。
隆冬臘月,北城好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氛圍之中。
沒有夏日秋涼時的熱鬧,若不是家家皆亮的燈火,初進北城的人估計還以為這裏是荒無人煙的孤城。
“夫人,我們去哪兒?”
木香跟在林月卿身側,手中拿著手電筒,為林月卿照亮前邊的路。
“不知道,四處走走吧。”
林月卿輕呼了口熱氣,看著眼前凝結的白霧,一時之間也是有些迷茫。
“哇嗚!哇嗚……”
走著走著,一陣孩子的哭喊聲將茫然的林月卿喚醒。
她站住腳,微蹙著眉詫異的看向哭聲傳來的位置,而後對木香道:“剛剛,是不是有小孩的哭聲?”
木香聞言遲疑的看了一眼幽深的巷子,剛要開口說沒有,可瞧見林月卿清亮的眼眸時,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林月卿見此,隻是略微頓了頓,便朝著啼哭聲走去。
而跟在她身後的木香卻是心中害怕,這麼晚的天,巷子又這麼黑,萬一林月卿出點事兒,怕是大帥會扒了他的皮!
隨著林月卿的走進,孩子的哭聲卻是越來越小。
最終,在巷子深處,或者說是垃圾堆旁,她終於在陰暗的角落裏,看到了那個哭得渾身發抖的孩子。
林月卿剛剛走的急,身上出了汗,如今冷不丁停下,再被寒風一吹,身子不自覺的打了個顫。
“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麵?”
林月卿看著瑟縮在一起抽噎的孩子,心中一片柔軟。
可無論林月卿如何問,孩子就是不回答,隻是不住的抱緊自己,縮成一個團,蜷在角落中,像是流浪狗一般。
那個孩子看起來不過兩歲左右,身子瘦的皮包骨一般。
林月卿將手中的手電筒和暖手爐塞進木香的手中,而後將身上的鬥篷解了下來,俯身披在孩子身上。
“天很晚了,早些回家吧。”
說完,林月卿便要起身,可裙擺處的抓拽感讓她頓住了動作。
看著底邊黑色的小手印,林月卿有些詫異。
而那孩子瞧見林月卿的神情,誤以為自己被嫌棄了,眼中蒙上一層淚,而後狠狠的將身上的鬥篷甩在了一邊。
林月卿挑了挑眉,看著蜷得更緊的孩子,沒有說話。
但是木香心中生氣,怒聲道:“我們夫人好心給你鬥篷,你不說聲謝謝就算了,還這般做!當真是沒有教養!”
“木香!”
林月卿轉回頭皺眉嗬斥了一聲,而後重新蹲下身,將鬥篷再次披在孩子的身上道:“你想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