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那你先在這裏陪著奶奶,娘親去給你拿點吃的。”陸氏扶起兒子,讓他坐在地上便要起身。
應母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你不知道守靈的頭一天是不允許吃東西的嗎?”
身著孝服的應母走了進來,正在清掃的下人忙打了個欠。
一見到應母,小辟臨又趕緊依偎到了母親懷裏,害怕的看著她。
“大姐,臨兒還是稚子,才三歲,不吃飯怎麼行啊?”陸氏的聲音一如她的外貌給人的感覺一樣,溫婉輕柔。
“誰讓他是庶子呢?”應母冷哼一聲,冰冷的盯著陸子母子,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姐姐可以怨我,但臨兒還是個孩子,希望姐姐能夠寬待他。”
“你這是什麼話?”應母聲音加重:“守靈頭天不允許吃東西是祖宗定下的,難道是我故意苛待你們不成?”
“娘親,我不餓了,臨兒一點也不餓了。”小辟臨見應母這麼凶的和母親說話,嚇得稚聲道。
陸氏心裏一陳愧疚,隻得抱緊兒子。
應母見了,冷哼一聲,突然從袖子裏拿出了一袋銀子丟在夏青麵前,厭煩的道:“老夫人死了,老爺和辟方又忙於事不能守孝,就由你來代勞吧,等會我們就會派人送你去鄉下祖屋,這裏是一百兩銀子,往後每個月還會再給你二十兩銀子做生活費。”
見夏青望著她,眸子哪有普通少女的靈氣,再看這一身的粗布補丁,應母心中更為堵得慌了,冷笑:“怎麼?還想回嘴不成?這是老爺的決定,縣太爺就在前院裏和老爺交談呢,就算縣太爺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麼的。”
夏青看了應母一會,彎腰撿起銀袋,當拿起沉甸甸的銀袋時,不禁有些發愣,好一會,才打開袋子,拿出了裏麵的一錠銀元放在手中看著。
應母諷笑:“別妄想拿得更多,這些錢,我們應家對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夏青將銀元放進了銀袋中,拉好口,好好的放進了懷裏,甚至還再次係緊了腰帶,隻覺得放得妥貼了才鬆了口氣,抬頭看著應母:“每個月再給我二十兩銀子嗎?”
應母怔了下,隻因夏青的目光中不再是那種讓人看著討厭的沉默和黑色,而是泛著一種光亮,這種光亮對應母來說太熟悉了,世上眼中多少會有點這種東西,而在那些丫頭的眼底更甚,那便是見到錢的欲念,應母冷笑,看著夏青的目光也更為冷嘲:“不錯,所以,你趕緊給我滾。”
“哦。”夏青輕哦了聲:“鄉下祖屋是在哪個村的?”
“潮水村。”對於這聲‘哦’字,那般平靜,那般正常,應母發覺自己又被氣到了,沒好氣的道。
她知道潮水村,離她們山腳村整整二個山頭,離鎮也有一天的路程,不過以她的腳力,半天就能到了,夏青又問道:“是現在就讓我去嗎?”
“怎麼?你還想賴在這裏嗎?”應母的聲音變得尖銳:“你現在就給我滾,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夏青看了看天色:“要入夜了,夜路危險,我明天早上離開。”
“你——”應母的氣又提升了不少:“應家給你備了馬車,還給了你一個丫頭,一個嬤子,就算夜裏上路,也不會有危險。”
“哦。馬車嗎?”夏青的眼晴又亮了不少,便起身。
“你去哪?”見夏青並不是往府外走,而是往後院離開,應母警惕的問道。
夏青回答得很平淡:“去拿些包子,萬一路上餓了可以吃。”說完,也不管應母氣得就要暈過去的臉,徑自朝灶房走去了。
杜姨娘則是跪在地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遠去的夏青,再看著氣得需要人扶的應母,低下頭,輕輕笑了笑,而小辟臨的目光一直望著夏青的背影,直到他看不見為止。
這一次去灶房,沒有人為難夏青,甚至那幾個老嬤子看到夏青,知道她要被應家趕往鄉下祖屋,都很同情的多給了她一些鹹菜和饅頭。
夜幕緩緩開始降臨,風也起了。
靈堂設在一個半開敞的大堂裏,夜風一過,冷得讓人直哆嗦,小辟臨依偎在母親的懷裏,依舊感到冷,還有饑餓,可抬頭一看到母親憂傷的臉,想到那個大娘凶凶的模樣,也不敢說什麼了,隻是弱弱的發問:“娘親,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裏呀?”
陸氏輕撫著兒子的頭:“這裏是臨兒的家啊。我們以後都會住這裏。”
“可不可以不住?我怕大娘。”
陸氏在心裏輕歎了口氣,就聽得兒子又道:“娘親,爹爹會保護我們嗎?”
想到那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陸氏一時有些茫然,她的丈夫對她有救命之恩,第一眼看到他時她便立誓此生非他不嫁,甚至知道他已有家室,也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他,她以為他會一直帶她在身邊,可最終,他還是想把她和兒子安置在這個小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