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癡傻呆愣的麵孔將近半分鍾,蘇穎棠木訥呆滯的眼神才緩緩有了回過神來的光芒,渾身輕微地怔了一下,繼而聚焦目光,落定在拂塵的身上。
吞了一口口水,蘇穎棠適才為了消化這些訊息而減慢運行的腦袋內部零件逐漸開始恢複了正常運轉速度。
“拂塵姑姑,我聽得有些懵了,那我大概總結一下吧!皇上大叔喜歡我娘,結果爹爹和娘相愛了,後來因為一個不知道誰設下的陰謀,娘難產死了,再然後呢,落雪的家被滅門了,就是這樣嗎?”蘇穎棠回想了一下拂塵剛才所說的那個長篇的故事,最終得出的結論便是這樣的。
“嗯,就是吧!”拂塵也認真聽著,等到蘇穎棠總結完最後問了一句,她頓了幾秒也整理了一下,大概的思路,也不過如此罷了。
“好吧,看來名門貴族之間的明爭暗鬥還真是多,我和落雪,原來是表親的關係啊!”感歎世間為妙的緣分,從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人是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的蘇芷靈,其二便是莫名出現在她的記憶與生活裏的拂塵,再而就是落雪這個救過自己的天真單純的孩子。
可以說還算是運氣極佳,總是能夠遇到好人相助,而且她們冥冥之中還有著某種聯係。
“那你這次帶著落雪來找我是怎麼回事?”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蘇穎棠也猜測出了落雪為什麼會出現在落雪山的原因了。
興許是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才隱居在了那裏,也難為了落雪這個孩子,這麼小小年紀,就要忍受孤獨的滋味,蘇穎棠從心底裏心疼落雪。
“原本,我是想帶著落雪,希望四小姐你能幫助我們,讓落雪認祖歸宗,成為郡主,一步步地把那個人的真麵目給撕下來的!”說到這兒,拂塵的麵色變得更加嚴肅陰沉,尤其是在說到“那個人”的時候,她的眸中明顯含著一抹殺意。
“那個人?”當然,拂塵這麼隱晦地指出來,蘇穎棠不懂其中發生的事情,當然也不會了解她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是何人。
“四小姐,這點,我慢慢給你道來……”
緊接著下來的十分鍾裏,蘇穎棠都慢慢地聆聽著拂塵這十年間奔走在外,靠著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所調查出來的驚天的秘密與事情,正當當年沈玉清難產的疑問有了一點點真相的苗頭的時候,當年滅了落雪家滿門的人發現了落雪的存在,唯恐陰謀敗露,又開始行動了起來。
得到消息的拂塵迫不得已停止了手中正在進行的調查,趕回落雪山帶走落雪,遠離危險,想要先下手為強,暴露落雪的身份,希望能夠在南宮翎的庇護之下得到保護。
卻不料蘇穎棠身上發生了種種變故而不得終止,最終隻能夠跟隨她來到了樓宇國。
聽著聽著,蘇穎棠從這段故事裏邊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拂塵的口中提及到了一個名叫“霂妃”的後宮女子,似曾相識,好像某年某月某時分的某個地點,曾經在蘇穎棠的耳邊響起過。
“拂塵姑姑,你剛剛所說的霂妃,是何人?”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蘇穎棠的心頭,令她糾結,好奇心極重的她很多事情想要去歸根究底,不到不可行都誓不罷休,因此她任性地打斷了拂塵的話。
“霂妃?就是被那個人算計的霂妃嗎?她當年因為眉宇間有股玉清的氣質,所以非常受到南宮翎的寵愛,育有一子,便是南宮瑾煜。”拂塵把自己從各方麵得來的小道消息告訴給了蘇穎棠聽。
“什麼?那個混蛋的母親?”一聽,蘇穎棠震驚了,萬萬沒想到,這個霂妃竟然如此有來頭!
“對,當年不知為何,霂妃在寢宮裏憑空消失,不見蹤影,當時南宮翎發了瘋似得在全國下了搜查令,勢必要把霂妃找出來,可始終未果,最終隻能下了道因疾而終的消息令,但其實至今生死未卜。”搖搖頭,拂塵低垂眼眸,一抹感傷湧上了心頭。
雖說霂妃知道自己隻是個替代品,當年沈玉清嫁給蘇昊以後,南宮翎南下微服私訪,回來時帶回了她,聽說隻是個在樂坊唱歌的歌姬,身份低微,她清楚自己是個替代品,卻還是死心塌地地向著南宮翎,而且對於毫無心計的沈玉清沒有敵意。
怎麼說,她也是個聰明的女子,霂妃知道隻是南宮翎單方麵的喜歡著沈玉清,而沈玉清則是一心一意地向著蘇昊,對於蘇昊的愛,就好像她自己對於南宮翎一般,因此在那段爾虞我詐的生活裏,霂妃算是沈玉清一個為數不多的真心朋友。
活在沈玉清的影子裏受著南宮翎的寵愛,說白了沒有哪個女人不會嫉妒,但霂妃沒有埋怨過,她雖然出身低微,但是人大方端莊,文靜溫婉,比起後宮內那些滿腹心機的女人,更討南宮翎的喜愛。
漸漸的,南宮翎其實已經慢慢地淡忘了沈玉清,沈玉清於他而言,隻是年少時的一個美好的夢,而對於霂妃,則是越來越愛,那份愛,是打從心底裏的。
後來霂妃無故失蹤,沒有下落,南宮翎整整頹廢了三月才緩了過來,南宮瑾煜就順理成章地過繼到了皇後的名下,成為了皇後的兒子。
不過在南宮瑾煜擁有今時今日這個地位之前,他並不似外人所看到的那樣,過得逍遙,過得榮華。
皇後同樣嫉妒著霂妃,她的消失固然讓她開心,但是她留下的孩子,卻是個禍患,所以她一心想要讓南宮瑾煜消失得無聲無息,以各種理由把他送出宮去,卻不曾想天命不允許他就這麼消失了,多年來直到皇後死去,南宮瑾煜仍然安然無恙。
當然,這關於後來皇後與南宮瑾煜之間的事情,拂塵是並不了解那麼多的,自然,蘇穎棠也不會知道,她能聽到了解到的,就是霂妃是南宮瑾煜的生母,以及她憑空消失的那一段。
“姑姑,你認為,霂妃的消失,是那個人幹的嗎?”如此聽來,蘇穎棠也聽出了些端倪,前後一聯想,她認為母親的死,霂妃的消失,和那個人都有聯係。
“玉清和霂妃出現之前,南宮翎最寵愛她,而且她也癡情於南宮翎,一個女人為了愛瘋狂,我覺得不無可能,況且,我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證明,當年玉琳一家的滅門,與她有關係,隻是盡管如此,事情過去那麼久,單憑一張嘴說不清楚,南宮翎或許會念在舊情放了她,我們沒辦法做到一舉推翻她的。”說到此,拂塵忽然變得失落起來。
籌劃調查了那麼多年,隻是為了能夠複仇,但是越往下查,即便很多事情都水落石出,卻不足以動搖那個人的地位,貿貿然行動,恐怕隻是蚊子叮一口那樣的不痛不癢罷了。
“拂塵姑姑,如果我把霂妃救出來,讓她指證那個人,你覺得,我們的勝算多少?”蘇穎棠轉念一想,幾乎可以確定當初在山莊裏頭,看到的石洞裏的神秘女人到底是何人了。
心腸歹毒,如此狠心地滅了落雪一家的人,蘇穎棠不能放過,況且這樣的人呆在南宮翎的身邊,蘇穎棠也覺得太過危險了。
聞言,拂塵睜大著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蘇穎棠,驚訝地出神了片刻,她緩慢而機械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這麼多年了,那個人如此歹毒,不可能留著霂妃的性命,若是留著,哪日她逃出來了,便是功虧一簣,那個人怎會如此愚蠢?”
由此,拂塵判定蘇穎棠是在說夢話,況且這麼多年過去,就算真的那個人沒有殺死霂妃,又怎會讓她們找到呢?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的確,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蘇穎棠也覺得不可能會留著一個禍患在自己身邊那麼多年。
可是有時候女人的嫉妒心真的是令人可怕到心寒,不得不說,有時候解決一個人,不比折磨一個人要來得痛快。
“拂塵姑姑,我們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思考,那個人已經為了愛情瘋了!也許,她想留著霂妃的性命,好好折磨她呢?”蘇穎棠眉頭輕挑,轉頭看向拂塵,把自己心裏頭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拂塵不懂,為何蘇穎棠會這麼堅持認定霂妃還活著。
想想那日在密道裏雖然昏暗,但是石室內的光還是很明亮的,蘇穎棠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霂妃臉上的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若不是被人下狠手所致,斷然不會自然地出現那個傷口。
因此,蘇穎棠可以斷定,那個人的心裏肯定是覺得這樣做讓自己痛快一點兒。
“說不定那個人為了折磨霂妃而留她性命,她這麼保險的一個人,霂妃又是一個弱女子,隻要關在一個她根本無法逃脫的地方,那就安全啦!”當時那道石門根本推不開,蘇穎棠可斷定,單憑霂妃,根本沒有任何法子可以走出那裏。
“四小姐,你為什麼這麼斷定?”越聽,拂塵就覺得越發的奇怪,似乎這不是蘇穎棠的猜測。
“拂塵姑姑,你想對了。”看著她若有所思懷疑的眼神,蘇穎棠就已經知道拂塵的腦袋瓜裏在想些什麼了。
“四小姐,你是在哪兒看到霂妃的?”驚訝地睜大著一雙眼睛,拂塵微微地長大著一張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蘇穎棠,爾後眼中雀躍著興奮。
若是真的能夠找到霂妃並且把她給救出來,那麼她們的勝算就大了許多了。
“這個,一時半會兒我們也回不去那兒,你還得必須想個法子,讓我們回去南越才可以。”要想救霂妃,以她現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所以蘇穎棠要求拂塵能夠想一個法子,讓她重新回到南越去。
“這……”忽然被勒令想法子,拂塵頓時就呆住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此時,正好門外傳來了“叩叩叩”的敲門聲,在裏頭的屋裏自己玩耍著的落雪聽到了聲音,快步地走到了門口為她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