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紅袖這沒有任何預先告知的驚呼給嚇到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蘇穎棠冷不丁地嚇得往旁邊跳了一步，睜大著眼睛看著紅袖。
“紅袖，你叫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一聲，就算不告訴，能不能，不要用這麼大的音量呢？”捂住自己被紅袖的獅吼功傷害的耳朵，蘇穎棠很委婉地提醒她一句。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紅袖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用抱歉愧疚的眼神看著蘇穎棠，無聲地對她道歉。
“下次注意點兒啊！”看她這麼委屈的表情，一直把她當做自己妹妹的蘇穎棠，也深知她孩子的性格，並沒有真正怪她的意思，隨意地提醒了一下，看到她點頭認錯才繼續往下說。
“你剛剛說蘇紫寒的穿著？她的穿著怎麼了？”蘇穎棠剛才隨口一問隻是想了解紅袖有沒有發現蘇紫寒身上一股異常的味道，殊不知她竟然說是穿著。
這一點，蘇穎棠還真的沒有紅袖觀察這麼仔細，從她靠近的那一刻，蘇紫寒身上那股若隱若現的藥味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倒沒有去關注她身上穿著什麼。
“以前的大小姐，穿衣服的顏色很豔麗，而且，很……很……”紅袖絞盡腦汁，想要在腦海裏搜尋一個合適的詞形容蘇紫寒，卻怎麼也找不到。
經紅袖這麼一說，蘇穎棠也開始仔細地回憶之前的蘇紫寒，的確是總是穿得花枝招展。
“那現在呢？”沒讓紅袖繼續糾結於蘇紫寒之前的穿著問題，而是把她引導到了下一個問題上。
“現在？現在大小姐身上的穿著，很淡雅，顏色沒有以前的豔麗了，而且也很寬鬆，和以前給人招搖感覺的裝扮不一樣了。”不過就是身上那股霸道囂張的氣焰一點兒也沒有小。
紅袖給蘇穎棠解釋著，心裏還不滿地嘀咕了幾句，但鑒於剛才自家小姐所說的那番話，她沒有說出口。
“哦？寬鬆，是嗎？”聞言，蘇穎棠再次陷入了若有所思當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漫步午後的陽光下，冬日裏的暖陽令蘇穎棠感到舒適，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晃到了何處，等到蘇穎棠抬起頭來的時候，見到的則是一片人工挖出來的湖泊。
此處離蘇靜祺的住所比較近，但是住在離這裏較遠的蘇穎棠，因為少走動，根本很難來到這個地方。
觀察了周圍一眼，蘇穎棠覺得這裏很熟悉，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紅袖，我來過這兒嗎？”由於沒有想起來，蘇穎棠覺得從小就跟在自己身邊的紅袖，應該會知道吧！畢竟看起來，紅袖似乎和自己形影不離。
“這兒？”聽蘇穎棠這麼一問，紅袖也開始認真地察看周圍的情況，印象是有，但是和蘇穎棠一起來的印象呢，就沒有了。
“小姐，我也不知道啊！你六歲之前有沒來過呢，我不知道，但是六歲之後，肯定沒有。”她肯定地說道。
“六歲之前，六歲之後？怎麼說？”對於以前的記憶，蘇穎棠不能說完全記得清清楚楚，但癡傻的那段時間的記憶，她卻是全都記起來了，然而關於六歲之前的，模模糊糊，似乎真的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因為之前聽說是有個姑姑照顧你的，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離開了，六歲之後，都是我陪伴在小姐身邊，陪著你長大的。”想起當年老爺帶著她到蘇穎棠麵前的時候，蘇穎棠那張純真的笑臉，還對著她說，她就是她的姐姐了。
明明蘇穎棠的年紀就比她大，竟然還叫她姐姐，紅袖當場就傻眼了，以為是這個四小姐對自己開玩笑。
不過相處久了也明白了一些情況，蘇穎棠拚死拚活地保護自己，紅袖早就暗自認為，自己這條命是屬於蘇穎棠的了，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姑姑嗎？”蘇穎棠清楚紅袖說的是拂塵，關於拂塵什麼時候從她身邊離開的，她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但紅袖不會騙自己這點蘇穎棠清楚，所以對她的話沒有任何的懷疑。
“嗯，好像是叫拂塵的。”點著自己的下巴，紅袖努力回憶著當年那位陪在蘇穎棠身邊的姑姑是誰。
“嗯，我知道。”回來京都的路上，拂塵不知道遇上了什麼，有一天跟她們草草道別，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因此最終也沒有跟著她和落雪一同地回到京都來。
目光再次在自己身處的這個地方的環境，偶爾閉上雙眼安靜下來回憶，似乎，在某一天的某一個夢裏，曾經出現過這個場景……
“我沒有偷！這是神仙哥哥給我的！不是大娘的！”
“給我！”
……
身體瘦小的蘇穎棠穿著破爛的粗布麻衣，髒兮兮地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放在胸前，不知道是在護著什麼。
表情囂張跋扈的蘇紫寒翹著雙手站在圍繞著蘇穎棠拳打腳踢的打手麵前，笑得十分得意，嘴裏一直罵得振振有詞，大概的話語，就是叫她把手上“偷來”的東西還給她。
這是屬於小穎棠可怕的回憶，就像洪水一樣忽然湧到了蘇穎棠的腦海裏，嚇得她猛然地睜開眼睛來，呼吸都變得急促，額上冷汗直冒。
“小姐，你怎麼了？”察覺到蘇穎棠的變化這麼大，紅袖心中一慌，害怕她會摔倒，上前去攙扶著她，並關心地問道。
“沒事，沒事，隻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想起了，什麼時候來過這兒……”抬起無力的手來揮了揮，蘇穎棠示意紅袖自己沒有什麼事情。
剛剛那一瞬間的畫麵，總算是激起了蘇穎棠潛藏的回憶，這裏之所以讓她有這麼強烈的熟悉感，是因為剛過了六歲生日那年的冬天，她從一位神仙哥哥的手裏得到了一塊暖玉，卻被蘇紫寒這個霸道的大小姐看上了，還運用暴力來奪取。
真想不到，小小年紀，蘇紫寒就這麼惡毒殘忍，蘇穎棠真的覺得心寒。
捂住自己的胸口，平息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以後，蘇穎棠再慢慢冷靜地去回憶當天的細節還有那個夢。
她記得，那個神仙哥哥給她的玉佩，蘇紫寒也沒有得到，而是掉到了旁邊的這個湖裏。
目光緩緩地轉移到湖麵上邊，波瀾不驚，很平靜，什麼都沒有，看起來安靜到令人安詳。
“小姐，你在看什麼？”發現蘇穎棠忽然像塊木頭一樣地緊緊盯著身邊的湖麵上，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紅袖心裏就疑惑了。
“紅袖，你說這湖底，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呢？”蘇穎棠莫名其妙地盯著湖麵，說出了一句讓紅袖不大明白的話語。
“啊？”
還沒等紅袖反應過來蘇穎棠在說些什麼，耳邊就傳來了“撲通”一聲巨響，瞪大著眼睛的紅袖隻見到麵前的湖麵上激起了一個巨大的水花，再轉過頭去看向自己身邊，早已是空無一人。
呆愣了將近三秒，紅袖一片空白的腦袋終於有了思維的運轉，跳進去的竟然是前一秒還在自己身邊的蘇穎棠！
“小姐！小姐！你幹什麼啊！小姐！”著急的紅袖在湖邊拉回走動，對著湖麵大喊，可是濺起的水花漸漸平息下去，卻怎麼也得不到蘇穎棠的回應。
之前溺水身亡的蘇穎棠，明白了旱鴨子的危險性，所以蘇穎棠也曾經抽空學習了一下，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
她還算是聰明，一學就會，掌握得也不錯。
潛入了水中的蘇穎棠，水壓隔斷了她的聽覺，加上水的傳聲作用並不好，雖然能隱約地聽到紅袖的呼喊，但是聽得不真切。
而且一心放在想要看看那件東西是否還在湖底的蘇穎棠，也顧不了那麼多，擺動著四肢，盡力地朝著湖底遊去。
湖裏的水很幹淨，加上晴天陽光的照射，蘇穎棠看得很清楚湖裏的東西，愈靠近湖底，她就發現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有銅錢，有破損的青瓷茶杯，有銅鏡等，琳琅滿目，估計要找到蘇穎棠想要的那樣東西，還需要點兒時間。
然而畢竟她還是一個新手，學遊泳，學閉氣也不過是短短的幾日而已，沒辦法在水底逗留太多的時間。
所幸上天似乎很眷顧她，再加上當初那個神仙哥哥的身份肯定不簡單，給她的那塊暖玉不僅有溫暖的作用，還有夜光的功效。
在一堆堆雜物當中，蘇穎棠一眼就發現到了那個發光的玉佩，好似發現新大陸一樣高興的她連忙遊到了那道光的麵前，伸手一把抓起了那塊玉佩，湊近麵前一看，那種暖暖的感覺，和腦海裏的回憶一模一樣。
果然不出她所料，蘇紫寒就算再想要這個東西，當初誣蔑她，找人把她打得遍體鱗傷，卻無果，恐怕看著她被打得一身是傷，心裏也舒暢了不少，才會放棄找人下到湖底來好這塊玉佩的。
把玉佩塞到自己的腰間，蘇穎棠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遊向湖麵。
“小姐！你到底怎麼了！你倒是應一下我啊！”心中萬分焦急的紅袖看湖麵遲遲沒有動靜，再次大喊了一聲，沒有人回應，準備去喊人幫忙之時，就聽見身後的湖麵有水聲。
猛然回頭看去，就看到猶似出水芙蓉一般的蘇穎棠，頭發濕透地從湖麵上伸出頭來，並用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水底，睜開眼睛來，衝著站在湖邊的紅袖微微一笑。
看到蘇穎棠相安無事，紅袖懸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拍拍自己因緊張而狂跳的心引起顫動的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對著慢慢爬上來，全身濕透的蘇穎棠埋怨道：“小姐，你嚇死我了。”
擰了擰自己濕透了的頭發，蘇穎棠聽到這句話之後抬起頭來看向紅袖，發現她眼角閃爍著幾滴淚光，似乎真的是嚇壞了。
“對不起啊，我剛剛，有些衝動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話罷，雙手展開抬高持平肩膀，在紅袖的麵前轉了一圈，跟她展示自己現在好好的，什麼事情都沒有。